苟麻子从看守所出来,看到我倒头就拜,口里唧唧哝哝的说话,我仔细分辨后,才听出他在说:“王者,你是我爷爷。”
我打他一巴掌叱道:“胡说八道,我是你兄弟。”
苟麻子就笑,一脸的落寞与悲伤。
陶小敏含着泪花一直在笑,她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与苟麻子搂抱在一起,看着苟麻子哭哭笑笑。
人出来了,一切都好说。
我们三个人找了一家宾馆,让苟麻子好好洗了一个澡,换上我们为他准备好的衣服。等到他一出来,人虽然变了模样,却似乎看不到他过去的踌躇满志的影子了。
苟麻子在看守所呆了五十多天,五十多天的时间将他完全改变了。过去的苟麻子虽然也是苟麻子,却能在人前人模狗样,吆三喝四。现在的苟麻子尽管无事一身轻,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轻松。
洗尘完毕,接下来自然要为他摆接风酒。
我特地选了一家能看到海的餐厅,坐在落地大玻璃窗前能看到珠海渔女的雕塑。
一杯酒下去,苟麻子似乎找回了一丝自信,他端着酒杯对我说:“王者,我这一辈子,属于你了。”
我吓一跳,赶紧摆手说:“老苟,你莫吓我。我可养不起你。”
陶小敏吃吃地笑,白一眼苟麻子说:“苟胜利,你就这点出息?”
苟麻子歪着头端详着她说:“确实,我苟胜利是没出息。过去以为天下都是自己的,现在栽了一跟头,回头再去看,我算个什么东西?当然,我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谁才是我真正的兄弟,谁是我永生不能忘的朋友。”
陶小敏逗着他说:“哪你说说看,谁是你真正的兄弟和朋友?”
苟麻子指着我说:“王者,王者就是我真正的兄弟。”
“朋友呢?”
苟麻子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一眼陶小敏说:“要说是你,我又不甘心。不说是你,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名义来称呼你。”
陶小敏笑道:“苟胜利,你这次想对了。我陶小敏就是你的朋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苟麻子喃喃说道:“陶小敏,你要不要我说实话?”
陶小敏拍手叫道:“难道你还想跟我们说假话?”
苟麻子犹豫了一会,认真地说:“其实我在里面就想好了,我这辈子只能跟着你陶小敏了。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会跟着你。”
陶小敏一听,差点跳起来,指着苟麻子嚷:“你是什么意思?准备缠着我?”
苟麻子苦笑道:“我得报答你。”
“我不要。”陶小敏摇着手说:“又不是我出的钱捞你出来。是人家王者出的十五万。”
“十五万?”苟麻子吃惊地看着我问:“你花十五万捞我?”
我叹口气说:“人家死咬着你不放。本来这事,与你没太多关系,只是死者为大,公安也没办法,毕竟人家的死,与你堵人家有一定的关系。死了人,总得有个交代。只要人家拿钱不再追究了,钱又算得了什么。”
苟麻子惊奇地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笑而不语。
苟麻子咬着牙恨恨地说:“王者,你别担心。这笔钱不会少你一分。老子回去后,就算命不要,也得把这十五万找回来。”
我摇摇头说:“何必。”
苟麻子黑着脸说:“狗日的东西,老子为他出生入死,遇到事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讲江湖道义,我何必做一个死卵的人。”
陶小敏迟疑地问:“你说的是徐源?”
“除了徐源,这世界上还有谁薄情寡义的?这狗日的东西话都没一句,别说看到半个人影了。”苟麻子恶狠狠地骂,一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我知道徐源与苟麻子的故事,陶小敏跟我说起过。
徐源是放高利贷的,放高利贷的人大多心黑手辣。我担心苟麻子斗不过人家,反会误了卿卿性命,于是劝他道:“算了。这点小钱,犯不着拿命去拼。我们任何人的一条命,都不能拿钱来衡量。老苟,破财消灾!”
苟麻子还在怒气中,根本不理我的劝说,反而越发激动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王者,你不懂!兄弟我要死卵朝天!我看他徐源长没长三头六臂。”
苟麻子虽然发火暴怒,在我看来却有喜感。
这个从小就与我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他抬一抬屁股,我甚至能知道他要拉什么样的屎。
苟麻子胆大倒是出了名的,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最佳写照。
我虽然在酒桌上与他们谈笑风生,其实心里一直在揣然。
毕竟这十五万是孟小冬的,虽然她说了放在我这里,但万一哪天她突然问起我要这笔钱,我该如何回答?
做老板的人,都不喜欢手下的人占小便宜。十五万不是小便宜,如果出了意外,足以影响我一生。
拿十五万来救苟麻子,去绝对不是气血冲头。
在我看来,钱是身外之物,尽管不是自己的,但如果能帮人一把,纵使我陷入万丈深渊,我也不会叹息后悔。何况我要救的人是苟麻子!没有苟麻子,我不会来深圳,我不来深圳,怎么又会认识孟小冬?不认识孟小冬,我身上哪里会有二十万块钱?
我突然感觉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一样,人生本来就是连环,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逆转的宿命。
我的一句“破财消灾”收到了效果。陶小敏忽然笑嘻嘻地说:“苟胜利,你不要杞人忧天了。现在的王者,不是过去的王者了。人家现在背靠大树,别说区区的十五万,就是一百五十万,一千五百万,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了。”
我怒视着陶小敏,满脸乌云。
我说:“陶小敏,你不说话,你以为老苟会把你当哑巴?”
苟麻子闻言笑嘻嘻地追问我道:“王者,混好了?”
我摇摇头,叹口气说:“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我来深圳还不到半年,就算我是天纵奇才,也不会这么快混出个名堂来吧?所以我说呀,老苟,陶小敏的话,你最多只能听一半。”
话未落音,突然感觉脚一痛,低头一看,发现陶小敏尖利的皮鞋后跟,正踩在我的脚面上。
天下的女人似乎都一样,都喜欢玩这些小动作!
我不动声色抽出脚来,端起酒杯说:“老苟,我们兄弟来干一杯。”
苟麻子端着酒杯却不跟我碰,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喝。”
“答应你什么事?”我心里有些不爽。奶奶的个熊,老子刚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就敢跟老子讲价钱了?
“我要跟你混!”
“跟我混?混什么?”我一片茫然。
“你混什么我就混什么。你吃肉,我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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