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甜姨意味深长地对我冷笑。我心里敲鼓一般的乱响,就像舞台上戏剧开台时,锣鼓响器杂乱的噪杂。
吃完早餐,孟小冬要出去。我试探着问要不要我跟着她,她摆手说:“你在家吧,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孟小冬一走,甜姨便叫住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美心说:“王者,今天家里没什么事,你带着美心去工厂吧。”
我笑嘻嘻地问:“甜姨,没事叫我去工厂干嘛?”
甜姨瞪我一眼说:“不是你去有事,而是你送美心去工厂。人家有老公的人,总得给点时间让人家团聚吧?要不,人家会埋怨我们也太不懂人情味了。”
甜姨的话是不是暗示我,以及暗示美心?我不得而知,但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甜姨说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没任何表情。
我关在屋里确实太久了,急需到外面去换新鲜空气。自从出了车祸,孟小冬就给甜姨下了死命令,没有她的许可,我不能独自一人出门。
现在甜姨主动让我出门,那股高兴劲,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的欢喜。
再去看美心,发现她似乎不高兴,皱着眉头半天不动,根本没有去与丈夫团聚的欣喜。
甜姨催我们早点出门,说走晚了,太阳大,气温高。
美心极不情愿的跟着我出门,一张俏脸像是被霜打了一样,半点精神也无。
我逗着她说:“嫂子,等下见到常举哥,你该高兴了。你不高兴,常举哥还以为我们虐待了你呢。”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眉头越发地紧锁。
我狐疑地看着她问:“嫂子,你不想去见常举哥?”
她轻轻点点头,幽幽叹口气说:“我见他干嘛呢?”
我笑嘻嘻地说:“常举哥一定特别想见你了。你是他老婆,而且是漂亮的老婆,常举哥不知道有多爱你。”
突然一阵怅然涌上来,我心里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怅然若失。
想着还过一会,他们夫妻就要团聚,卿卿我我的,恩恩爱爱的,如鱼得水般的,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几下。
美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失落,她在我耳边悄声说:“我与常举,早晚会分开的。”
我大吃一惊,凝目而视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她淡淡一笑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倘若美心来深圳会与王常举离婚,那么我之前让王常举把她叫来岂不是个天大的错误?我拆散一对夫妻,会遭天谴的!
美心在老家,一定不会离婚!我想,如果她要与王常举离婚,还不如现在把她送回老家去。
但是如果美心不愿意回去,难道我们还能绑了她送回去?
我不禁心烦意乱起来。
美心抿着嘴巴浅浅的笑,笑容挂在脸上,就像夕阳下的一抹晚霞。
我们到了工厂时,才知道王常举上晚班,此刻正在睡觉。
王常举来了工厂后,所有的安保工作全部交由他负责。他带了一个小兄弟一起进了工厂,两个人白天一个,晚上一个,守着工厂的门。
徐小婷对我的到来显得很惊喜,她叫来李小妮,让她带着美心去找王常举,自己拉着我去了她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问:“王者,好了?”
我笑而不语。
她瞧了瞧我,笑靥如花地说:“你呀,担心死我了。”
我笑道:“你担心什么?”
徐小婷正色说道:“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万一你残废了,我难道要嫁给一个残废人哪?”
我哭笑不得地说:“徐小婷,你什么意思?我说过要娶你吗?”
“你没说过吗?”她吃吃地笑,端详着我说:“王者,你除了娶我,你还能娶谁?”
我大笑道:“天下美女一大把,我会单恋一枝花?”
“没要你单恋。是我单恋你。”她毫不掩饰自己说:“王者,你想逃过我的手掌心,不可能。”
我叹口气说:“我有什么值得你单恋的啊?一个打工仔,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人。”
我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不由得有些吃惊。徐小婷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如果她失望,会立马转化为绝望。
我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这些闲话说着都没意思。我问你,老柴在不?”
她嘴角一挑说:“你是来看他的,还是来看我的?”
我笑道:“我既不是来看他的,也不是来看你的。我是陪着美心嫂子来看王常举的。”
她闻言眉头一跳,撇着嘴巴说:“没良心!”
我拍着胸口说:“我怎么就没良心了?徐小婷,说正事,老柴在不?”
“在!”她拖长音调,不满地说:“王者,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老柴是你什么人啊?那么关心他?”
我笑道:“他不是我什么人。可他是工厂的会计。作为同事,问问正常吧?”
“正常,再正常不过了。”她冷笑着说:“你王者做什么都是正常的。我徐小婷做什么都是不正常的。”
“我说你不正常了吗?”我奇怪地说。
“你说了。”她咬着嘴唇说:“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啊,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不正常。”
“我说过不喜欢你吗?”我惊奇地说:“徐小婷,我没说不喜欢你啊。”
“你真喜欢啊?”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她是如此明媚的一个女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她?可是喜欢不是爱!这句话到了我嘴边被我咽了回去。
刚好李小妮进来,说她已经把美心送到王常举房里去了,问徐小婷还有什么事要安排她去做的没有。
徐小婷摆摆手说:“没事了。你回去车间看着。今天我有事,不去车间了。”
李小妮一走,我问她说:“你还有事啊?我不打搅你了。”
说着起身,准备去财务室看看。毕竟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工厂的出纳。
徐小婷拦着了我,突然就羞涩起来,低声说:“我的事,就是今天陪你。”
我惊愕地看着她说:“我有什么好陪的?又不是外人。”
她扭捏地说:“我就是要陪你。”她叹口气,幽幽地说:“前段时间你住院,我跟孟总说过要去陪你,孟总不同意,说厂里不能没人照看。其实我呀,一天到晚心里都牵挂着你呢。”
我不禁有些感动,轻声说:“小婷,谢谢你。”
她莞尔一笑,说:“王者,你想过我没?”
我重重点了点头。
她不禁欢喜起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柔声说:“王者,你是个男人!”
我正想笑,突然看到美心捂着脸从楼上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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