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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海佳华棉纺实业公司，俞梅拎着皮包走进大门，一名职员迎上去：“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俞梅：“我姓俞，和你们唐老板约好的。”
职员：“请等一下。”
俞梅左右环顾着。片刻，廖思成走了过来：“你好，俞小姐。”
俞梅：“唐老板吧？你好。”
廖思成：“不知俞小姐约唐某是什么事？”
俞梅：“我表哥临走时，交待我把他存在您这里的货取走。”
廖思成：“你表哥贵姓？”
俞梅：“姓李。”
廖思成：“你知道是什么货吗？”
俞梅：“杭州‘都锦生’的织锦缎。”
廖思成：“请跟我来。”
廖思成打开_房门，李长城从沙发上起身，并示意俞梅别出声。俞梅看到来人一脸惊喜。
俞梅：“老李？！”
李长城：“来，认识一下，”指着廖思成，“这位是廖思成同志。”
俞梅：“你好，廖思成同志。俞梅。”
廖思成：“你好，俞梅同志。”
俞梅：“出什么事了吗？”
李长城：“徐达叛变了。”
俞梅惊讶道：“徐达——”
李长城：“多亏廖思成同志及时通报给了上级，才避免了党组织遭受更大的损失。”
俞梅：“明白了，所以你才约我到这里接头。”
李长城：“徐达是我的上级，我已经暴露了，组织上命令我立即撤出上海。今后你的工作归廖思成同志领导。”
俞梅：“是。”
廖思成：“我的公开身份是佳华棉纺公司董事长唐伟波。如果有一天在复兴社特务处见到我，千万不要惊讶，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复兴社特务处调查科科长。”
俞梅：“记住了，你也在特务处？”
廖思成：“是，你和方天翼这一次干得很漂亮。”
俞梅笑了：“是方天翼干得太漂亮了。”
李长城：“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方天翼的世兄就是廖思成同志。”
俞梅：“真的？！”
廖思成：“天翼是个好兄弟。”
俞梅有些激动地：“他是我们的人吗？”廖思成和李长城相视一对，俞梅赶紧闭口：“对不起，我不该问。”
李长城：“我们应该争取他。”
廖思成：“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俞梅对李长城：“你现在很危险，安排好怎么离开上海了吗？”
李长城：“思成已经安排好了。但走之前，我必须干掉徐达，这是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
俞梅：“需要我做什么？”
李长城：“鉴于思成的身份，只能由你配合我干掉徐达。”
俞梅：“是。”
廖思成：“我不参加，你们现在没有机会干掉徐达。”
俞梅和李长城同时看向廖思成，廖思成神情冷静：“戴笠派了八名特工在住所保护他，所以，你们想要在他的住所干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俞梅：“他没有外出的时候吗？”
廖思成：“几乎没有。即便有，也是突然的，你们没有反应时间。”片刻的沉寂，“只有我能有机会接近他，并干掉他。”
李长城：“说说你的想法。”
廖思成：“我可以向戴笠提请见徐达。”
李长城想了一下：“明白了，但你就完全暴露了，不是暴露，而是置身于八名特工的枪口之下，不行。”廖思成平静地：“但可以避免更多的同志被害。”
李长城：“不行。”
俞梅：“徐达住在几楼？”
廖思成：“三楼。”
俞梅：“用手榴弹投掷进三楼有没有问题？”
李长城：“没问题，但这并不能确保炸死徐达。”
俞梅：“能炸死最好，如果炸不死，徐达势必也会住进医院，只要他住进医院，我保证干掉他。”李长城和廖思成相视一笑，几乎同时道：“好。”
深夜，徐达住处，几颗手榴弹扔向徐达住所的窗户，“轰”地一声剧烈爆炸。
方天翼站在戴笠桌前，戴笠有些不满：“算徐达命大。这八个，简直废物，居然没安排一个在楼外警戒。”
方天翼：“这种人死也就死了，留着也是当汉奸的料。”
戴笠：“你真这么想吗？”
方天翼：“是。”
戴笠：“愚钝！知道领袖的第一宗旨是什么吗？”
方天翼：“恕天翼愚钝。”
戴笠：“你的几次行动的确干得不错。但你得明白，剿共才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你马上去上海，徐达要是再有什么闪失，你提头来见。”
方天翼：“是。”
2
华江医院走廊里，俞梅一身护士打扮，带着口罩，推着换药车向徐达的房间走去。门口，两个便衣正在打瞌睡。俞梅伸手摸向换药车的把手，下面是一把德制勃朗宁手枪。这时，方天翼忽然出现在走廊另外一头。俞梅一看见方天翼，迅速低头，改变行进路线向前走，两人擦肩而过。
俞梅继续走着，方天翼煽着两名特工的耳光：“就知道睡！屋里的王八蛋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就再也别想醒过来了！”
俞梅走出医院大门，向两旁的街道巡视了一下。医院外街道上有几名负责警戒的特工，俞梅匆匆离去。
俞梅推门走进廖思成办公室，李长城站起身：“怎么样？”
俞梅：“没机会下手，医院外的街道上都安排了特工，是方天翼在负责警戒。”
廖思成：“天翼？”
俞梅：“我在楼道里见到的他，他没有认出我。”
廖思成：“戴笠把天翼派来恐怕还不只是负责警戒，他一定也在拿徐达当饵，想让天翼追剿前来刺杀徐达的人员。”
李长城：“一定要在徐达恢复之前干掉他，接下来的事儿还是由我来做吧。”
俞梅：“我感觉方天翼好像有很大的情绪，他说徐达是王八蛋。”
廖思成：“我了解他，这是他不情愿做的事，他满脑子就是要跟日本人干。”
俞梅：“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儿做。”
夜晚，华江医院走廊，方天翼从一间病房出来。俞梅手上缠着绷带，正从急诊室出来。方天翼看见俞梅，俞梅故作惊讶地：“天翼，你怎么在这儿？”方天翼看着俞梅的手：“你的手怎么了？”俞梅笑着：“没事儿，不小心中了日本人一枪。”
方天翼：“怎么回事？”
俞梅：“知道委员长的禁烟运动吗？”
方天翼：“当然知道。你是不是查到日本人在贩毒？”
俞梅：“我的人发现一家日本商社里藏有大量烟土。我带人突袭这家商社，想毁掉这批烟土，但发生了冲突。”
方天翼：“哪家商社？我去把他点了。”
俞梅：“烟土已经转移了。据我的人打探，他们近日将通过水路将这批货运往长江中上游地区。所以，我必须在他们把这批货运出上海前把货毁掉。”
方天翼：“这事儿该我干啊。”
“你干？”俞梅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方天翼：“咳，中_共红队这段时间闹得太厉害，处座急了，让我保护这个中_共叛徒并且以他为饵追查出红队的形迹。这个王八蛋，躺在床上还对我吆五喝六的。”
俞梅笑了：“方大少爷改伺候人啦？”
方天翼：“以后千万别再跟我提这茬了，说吧，那批货现在在哪儿？”
俞梅：“应该是在10号码头。”
方天翼：“行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三天之内。”
方天翼走进顾家客厅，顾汉森正在看报纸，方天翼叫了一声：“爹！”
顾汉森：“天翼？快坐！”
方天翼：“您身体还好吧？”
顾汉森：“放心，好着呢，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方天翼：“来了几天了，公务在身没能先回来看您。”
顾汉森：“你们忙，看不看的不重要，有这份心就行了。”
方天翼：“爹，我想向您借个人。”
顾汉森：“借人？借谁？”
方天翼：“洪哥。”
顾汉森：“行。”
方天翼：“您不问我为什么借洪哥？”
顾汉森笑着：“你已经是大人啦，你要做的自然有你的道理，爹一个老朽还啰嗦什么？”方天翼有些感动道：“爹，谢谢您！”
夜晚，方天翼和洪哥站在码头对面的街道上，看向远处的仓库。
洪哥：“烟土就在那间仓库里，已经定下两天后开船。不过，这仓库的后台老板是陈先生。”
方天翼：“陈先生？日本人怎么会把货放在他的仓库？”
洪哥笑了：“既然放了，就说明背景很复杂，这浑水你确定要趟吗？”
方天翼坚定地答道：“我呀，趟定了。”
洪哥：“行，什么时候动手你一句话。”
方天翼：“谢洪哥，我安排一下，咱们明天晚上就动手。”
不久，俞梅走进廖思成办公室，李长城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俞梅不能确定，道：“感觉是今天晚上。”
廖思成：“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应该就是今天晚上。”
李长城：“好，今晚徐达就交给我了，你们俩去暗中保护方天翼。”
廖思成和俞梅异口同声道：“不行。”
李长城一愣，俞梅：“还是我去医院吧，他们对女人会松懈一些。”
李长城：“那好，我来接应你，医院外的几个交给我了。思成去码头暗中保护方天翼。”
俞梅：“天翼这回可是得背个大黑锅了。”
廖思成：“岂止是背个黑锅，徐达一旦被干掉，他就已经罪责难逃了，而那批烟土又是特种物资协会的，天翼如果真的把烟土给毁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俞梅焦虑道：“那……那我们的这次行动不是把天翼给搭进去了吗？”
李长城正色道：“俞梅同志，你这种情绪可要不得，方天翼的确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党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是必须无条件完成的，哪怕是献出我们的生命。”
俞梅：“老李，请你相信我的党性，只是方天翼是个局外人。”
李长城：“怎么能说他是个局外人，严格说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
一片沉寂后，廖思成：“最好的办法是让他隐瞒住由他捣毁烟土的事。”
俞梅：“怎么让他隐瞒住？”
廖思成：“由我或你劝说他不要将捣毁烟土的事上报。单是擅离职守，导致徐达被杀，鉴于处座对他赏识，应该可以抹得过去。”
俞梅：“捣毁这批烟土有这么严重吗？委员长不是已经成立了禁烟委员会了吗？”廖思成一笑：“他会真的放弃那么大的利益吗？”
俞梅：“明白了。这样，解决完徐达，我来跟方天翼谈。”
廖思成：“不好，是你将烟土的事告诉他的，再由你出面不妥，我去吧。”随后转向李长城道：“你看呢？”
李长城：“我同廖思成同志的意见。”
3
俞梅戴着口罩，一身护士打扮，推着换药车向徐达的房间走去。门口有两个便衣正在打瞌睡。俞梅伸手摸向换药车的把手，刚走到门口，一个便衣突然醒来，厉声道：“干什么的？”
俞梅掏出手枪迅速向两名便衣射击，两便衣倒地而亡。房间里，徐达从猛地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看着俞梅。俞梅的枪口对着徐达，两声枪响，徐达瞪大了眼睛倒下了。俞梅走过去伸手探探他鼻息，随后转身推门而出。
俞梅冲出医院大门，李长城早已驾车等候，两人迅速驶离。
夜晚，10号码头的仓库外，方天翼和洪哥隐蔽在码头对面街道的暗处。突然，廖思成出现在街道口，方天翼一愣。廖思成冲暗处低声道：“出来吧。”
片刻，方天翼和洪哥从暗处走出。
方天翼：“哥？你怎么？”
洪哥：“廖公子？”
廖思成：“跟我走，换个地方说话。”
方天翼：“等等，你来得正好，跟我和洪哥一起把码头仓库里日本人的烟土烧了再走。”
廖思成：“仓库里的烟土已经运走了。”说完径直离开。方天翼和洪哥对视了一下，迅速跟上廖思成。
三人坐在酒廊里，，方天翼疑惑地看着廖思成，道：“哥，你怎么知道仓库里的烟土已经运走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码头？”
廖思成：“你在码头是从你爹那儿知道的，仓库里的烟土已经运走是因为我一直在盯着。”
方天翼：“你在盯着这批烟土？”
廖思成：“我现在是特务处调查科的科长。”
方天翼一惊：“你该不会是……”
廖思成笑了：“保护这批烟土？我会吗？这批烟土要是能毁我早就毁了。”
洪哥看着廖思成：“没机会下手？”
廖思成：“是不能下手。”
方天翼：“为什么？”
廖思成：“处座的命令，不许下手。”
方天翼：“处座也知道这批烟土？”
廖思成：“是。”
洪哥：“仓库里的烟土真的已经运走了？”
廖思成：“是，今天下午。”
方天翼懊恼地一捶桌面：“唉，早知道昨夜就该下手。”
廖思成：“记住，我现在的身份只有处座和几个区站的站长知道。”他递给方天翼一张名片，“这是我现在的公开身份。”
方天翼接过看了看，顿时明白了七分，突然脸色一沉，道：“不好！”起身向外冲去，快到门口时转身向洪哥一拱拳：“洪哥，谢了。哥，我还有公务，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说完转身离去。
一辆轿车在上海郊外的公路上行驶，廖思成一脚刹住车，李长城和俞梅握手：“保重。”说完打开车门，向廖思成和俞梅挥了挥手，消失在夜幕中。
俞梅：“你阻止天翼是对的。”
廖思成：“看得出你很在意他。”说完，启动轿车驶离。
俞梅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在意他吗？”
廖思成：“他是我兄弟……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
俞梅：“要是能把他争取过来就好了。”
寂静中，轿车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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