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合上账簿后,在大堂里徘徊起来,思考片刻后,说道:“如何能保证农户的积极性,我看账簿上的田地,可比以往翻了接近一倍!突然之间增加如此多的田地,怕是农户根本无法细细的耕种,亩产得不到保证啊!”
易衡笑了,说道:“主薄大人真是杞人忧天!您要说其他的方面,下官还不敢保证,这耕种一事,除非遇上天灾人祸,根本没有补救的余地,不然的话,农民把田地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主薄大人根本不用担心耕种的问题,如有发现耕种不到位,不勤奋,导致良田荒废,自然有刑罚处置。”
主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另外一名曹掾说道:“易县长,你这摊丁入亩看似挺好,减轻了农户的压力,但是有没有想过本地大户的问题?你这政策一下达,不少的大户将会面临无人可用,万亩良田荒废的窘迫现象,本官也是农户子弟,自然明白开荒和耕种多年的良田之间的区别,开荒的田地必然粮食产量不如多年耕种的田地,而且付出的气力,两者也是相差甚远,你这政策长期来看,利大于弊,但是从短期来看,可是弊大于利啊!此时我大风国,四面临敌,如今粮食可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不同意,现在推行新政策,并不是说这个政策不好,只是不适用眼前的风国,易县长您还是缓一缓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后,在继续推行新政,目前还是按部就班,按照以前的政策来执行,切莫耽误了国家大计!”
易衡冷笑数声,心里想到怕是耽误你们的挣钱才是真,耽误国家简直就是在搞笑!
当然曹掾的话语还是很有道理,易衡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威逼利诱,逼迫乡绅们签订了契约文书,并且做出了让步,很是痛心的让乡绅们拿走了1成半的纯利。
拿出几份契约文书,易衡高举过头顶,一边走动一边向官吏展示,同时开口说道:“这是本县农田大户签订的契约文书,刚才曹掾大人说得很对,本官也是农家子弟,自幼就干农活,自然明白开荒的艰辛,更是懂得良田的珍贵,所以不愿意荒废良田,特此与本地乡绅友好协商,并且联系了大量的农户,进行了洽谈和商议,最终已经解决好了佃户的问题,具体的分成方案,已经写在了契约文书上,签字画押盖印,不知道诸位大人,还有什么疑问,继续提。”
主薄大感头痛,本来之前的计划是能辩论赢易衡最好,辩论不过易衡,就拿出郡守写好的文书,直接当场下了易衡的县长,随后搁置新政,结果这半道杀出了国君的诏书,以及监御史旗下曹干,这也是拿出郡守的文书,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勉强搁置的结果,就是郡守遭殃,连带着一大片官吏人头落地。
监御史本来就是直隶中央九卿管辖,乃是国君下放到郡,监察郡级官员的监官,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很是没有存在感,但是一旦动手的话,那就是雷霆万丈,尸山血海,血流千里,所以明明有着大杀器,易衡的调令文书,主薄却不敢拿出来。
这一切还得感谢黄以默,黄老爷!要不是他花了重金,找到言官,上书到了国君处,风君还不会下达这样的诏令。
本来风君是想看易衡的笑话,顺便打下推举易衡的叶辰脸面,找回之前被叶辰丢失的面子,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是给易衡上了一道保护。
监御史根本不清楚风君与叶辰之间的矛盾,只是想完成国君的诏令,派出曹干之后,特意上门找到了郡守、督邮、都尉,说明了国君的诏书,并且强调会严查筱风县。
这一下郡守等人都傻眼了,监御史介入后,有些手段只能收敛起来,不然的话,他们的性命也会不保,整个郡县只有监御史,是他们无可奈何的存在,最主要他们都不敢贿赂,这家伙就是个死脑筋,上门贿赂的唯一下场就是锒铛入狱,之前他们尝试过旁敲侧击,无一例外都被监御史严厉警告,而且更换监御史非常的麻烦,只能通过国君或者相国来调任,他们中央是有保护伞,但是没有达到能左右国君和相国的地步,只能尽可能的协同配合,隐瞒关键信息欺骗监御史,这些年来,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好几次难关。
都尉的手下站了出来,说道:“云泽郡除了是风国粮仓之外,亦是风国马场,此次筱风县大量扩大耕种面积,恐怕会影响我部牧马。”
易衡怒了,拍着公案,说道:“这位校尉,我问你人重要还是马重要?马没了,还能据城防守,至少立于不败之地,人若是吃不饱,没力气,你养的马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把马全部杀了,当口粮?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养牛羊算了,出肉量还大一点!”
校尉怒了,说道:“荒唐!军马乃是立军之本,我国先王,就是靠着跟天子牧马,才受封的爵位和疆域,怎么能轻易的舍弃根本,你这是数典忘祖!”
易衡训斥道:“荒谬!我耕田,你牧马,何来影响一说?马匹难道非得来农田里吃庄稼才能活?野外的杂草吃不下去吗?还是说军马要特殊一些,必须要吃庄稼才能成长!”
监御史曹干也是感觉莫名其妙,说道:“校尉所言牧马之事,可谓是荒唐至极,筱风县的确扩大了耕种面积,但是云泽地域宽广,还有大片的疆域可供牧养,校尉针对牧马一事,强行要求搁置新政,怕是很牵强,也很不妥。”
校尉垂死挣扎,说道:“云泽全境,就筱风县域内最适合牧马,并非我强词夺理,这是多年牧养的经验。”
易衡刚想反驳,督邮手下的里曹开口说道:“本官前来,只是为了司法一事,并非是新政问题,而是想问易县长,自家的典狱是否有问题。”
易衡眉头一皱,心想典狱有问题?吴敏有什么问题啊,典狱掌管司法捕讼,说白了是个苦差事,油水也并没有多少,所以吴敏是筱风县官吏中,少有得没有被贪污同化之人,包括主薄谢赟都是被动的接受了贿赂,更别提县教谕那个老混蛋了,不知道吃了多少钱,拿着至圣先师那一套,以仁义之名,压迫老百姓。
里曹掏出文书,当众宣布了督邮令,要撤销典狱吴敏的职位,带回郡府调查。
易衡大怒,说道:“胡闹!典狱乃是本官的属官,仅凭你片面之词,风言之语,就要褫夺典狱官职,逮捕典狱本人,要带走给我拿出真凭实据来!督邮又是言官,怎么能凭借着捕风捉影,没来由的事情,就随意的罢免县官!”
里曹正色道:“所以只是暂时撤销典狱一职,等调查完毕之后,要么宣判,要么官复原职,易县长何必如何的激动,莫非你早就知晓了吴敏的违法之事!知情不报,可是重罪啊!”
易衡冷哼一声,说道:“少给我扣帽子,前段时间你们就来调查县城暴徒一案,查到一半就跑了,过了没几日,又给我折返回来,这次不说我的问题了,你们开始调查典狱的问题了,我要是让你带走典狱,过几日是不是还要带走县丞、县尉!”
里曹毫不退让,说道:“如果有问题的话,包括易县长在内,我们都会带走,一视同仁,绝对不会姑息养奸,放过任何一个人!”
易衡明白过来,这群人眼看政令没有问题,抓不到漏洞,开始拆我的县官班子了,今日典狱有问题,明日县丞就会也有问题,后日连县尉都给我带走,他身边就没有人管理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瞬间就把各级管理人员,拆得支离破碎,极大的影响了县城的管理。
里曹刚要转身离开大堂,带人抓捕吴敏典狱,易衡说道:“没有我的命令,我看你们谁敢抓!”
里曹闻言一顿,说道:“易县长!再下可是秉公执法,已经给你出具了督邮的文书,此乃合情合理又合法,倒是易县长,你说出此话是什么意思!”
易衡说道:“文官可以仅凭风言上书,不需要真凭实据,这是国君给予的特权,但是督邮不同!督邮监察所领郡县不错,但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随意让你们带走我县官吏,我还怎么管理县衙,一句话,要么拿郡守的调令文书,要么就拿出证据,否则不准带走吴敏典狱!”
里曹气得发抖,说道:“你要造反啊!督邮抓人,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你以为你是郡守大人啊!你只是一个县长而已!我抓人,根本不需要你同意,谁要是阻拦我就抓谁!”
‘啪’的一声,惊堂木被监御史曹干敲醒,说道:“行了!大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督邮里曹抓人,乃是督邮的职责,易衡县长,你虽为一县之长,但是也得服从令文,否则君上设立督邮干嘛?”
易衡红着眼看着里曹,里曹则是得意洋洋,曹干再次敲醒惊堂木,说道:“不过,仅凭风言抓人,实在是有些不好,典狱虽是不入流的县官,但仍然由君上朱笔御点,里曹大人抓人之前,能搜集罪证吗?不然的话,我也只好行使权力,上书禀告监御史,纠察督邮不当之举了。”
里曹顿时脸色大变,开什么玩笑!为了抓一个不入流的典狱,就要把督邮大人搭进去,这个所谓的不当之举,可是不小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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