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说道:“这可不行,老爷别忘记了,因为新政的问题,我们得罪的人太多了,如果说为了广大的老百姓,推行新政得罪也就得罪了,但是为了口粮在继续逼迫的话,实话实话有些太难看。”
崔炎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爷,他们可以真小人,我们不能伪君子,如今民意已经有些下降,在得罪乡绅的话,我们就真得没活路了。”
崔炎的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如果放任叛军乱来的话,那么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可惜木已成舟,既然已经揽下来,就必须要负责到底,不然的话,言而无信,表里不一,跟前任县长有什么区别。
易衡知道预支钱粮,有些不讲道理,特别是在入冬的时机,强行赊借就是落人口实,并且崔炎认为无论有什么借口,也不能损害他人的合法权益,就像功是功,过是过一样,乡绅愿意伸出援手,那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不能因为之前他们做过错事,就强行让他们付出代价,至少不能以这件事情为借口,毕竟之前乡绅压榨的是本地居民,而不是外来的难民,以前犯下的错事,用另外一件案情算,属于不公不正,不仁不义。
易衡说道:“那么只能这样做了,向都尉借点粮食,明年夏税秋粮之时,在双倍奉还。”
崔炎眯着眼说道:“借都尉大人的粮,不借乡绅的粮?”
易衡摇头说道:“跟你担忧的一样,害怕落人口实,刚好我们也算是为都尉大人处理了难题,礼尚往来,总不过分吧。”
崔炎点头说道:“那么就按照老爷的意思,向都尉大人暂借粮食吧。”
易衡准备提笔写一份文函,问道:“大概需要多少粮食,够我们度过这个寒冬。”
崔炎说道:“至少1万石,还需要省吃俭用。”
易衡敲了下桌子,说道:“那么就借1万石吧,双倍奉还,这够诚意了吧,一般来说,这种救济粮,来年给个2成已经算厚礼了。”
写好函文之后,易衡盖上了大印,递给了崔炎,崔炎收下之后,说道:“老爷,现在总算学会妥协了。”
易衡很是无奈的说道:“不妥协难啊!现在我的担子越来越重了,我如果被调走的话,你想一想全县上下多少户人家,又得过上从前的苦日子,我是真不知道,以前这群狗官如此狠辣,各种剥削之后,只有2成给农户,8成都进入他们的腰包。”
崔炎轻声说道:“巧设名目,苛捐杂税,已经是黎民百姓的重负了,如今老爷已经解决了吃饭的头等大事,也该更进一步了。”
易衡转过头,问道:“崔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
崔炎一字一句的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老爷保难民可以,但是不能全部都保,杀人行凶者,应当受到该有的处罚,不然的话,民意难平!老爷也会被质疑!如同镜子一般,如果出现裂缝,后面在怎么弥补,也会留下痕迹。”
听完崔炎话语后,易衡在屋里徘徊良久,说道:“首先立场不同,当初的难民已经是饿极了眼,如今已经归降,在起刀戈,怕是失信于人。”
崔炎说道:“并不冲突!不能说投降之后,之前犯下的错事,就不用负责!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斩杀的是行凶之人,而不是所有的难民,这跟老爷之前的承诺没有矛盾的地方。”
易衡还是坚持立场不同,再加上特殊的环境,理应轻判,所谓罪不至死,以后加倍的偿还就行。
崔炎还是摇头,说道:“老爷,不能这样妥协,这可是原则问题!民意大过天!底层人民懂得感恩,所以在老爷宣布摊丁入亩的时候,对着老爷磕头致谢,但是底层人民更懂得记仇,杀人者不偿命,作为县长还要一味的包庇,这就是引发了官民的矛盾,强行镇压自然可以,连之前8成税粮,都能强行镇压下来,更别提几条人命了,但是老爷别忘记初衷,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易衡头都大了,说道:“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吗?”
崔炎叹了口气,说道:“老爷毫无折中的道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老爷您遇上这种事情,能够接受现在的结果吗?老爷,并非每个人都有您这样的思想高度,所谓没有小家何来大家,圣人也说过,有仇不报非君子,圣人还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易衡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推开房门,易衡走进了前面的公堂,穿着素衣的妇女还在嚎嚎大哭,又是捶地又是喊冤,不时的扬起纸钱。
公堂外也是挤满了人,默默地注视着公案的位置,衙役也不好劝阻,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易衡走到妇女面前,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妇女平静的说道:“老爷,贱婢也没读过书,更不会写字,但是却明白一个道理,杀人偿命!如果老爷非得包庇暴徒的话,贱婢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一头撞死在柱子上,随着父亲一起!”
易衡连忙说道:“切莫冲动!”
“老爷,我们领着人来了!”张燕等人鱼贯而入,看见张燕后,乡亲们顿时义愤填膺起来,各种污秽词语脱口而出,不少人还朝公堂丢石子。
易衡吼道:“肃静!公堂之上,且能如此胡闹!”
听到易衡的怒吼之后,乡亲这才停止了投掷,不过都是愤怒的盯着张燕等人,各个都是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姑娘,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一不小心误杀了老爷子,但是我的兄弟们没有错,请求你原谅他们,我们也是苦命人啊!”一人直接跪在农妇面前,不住的磕头认错。
妇女冷漠的说道:“道歉能让我的父亲死而复生吗?”
男子一咬牙站了起来,随后来到了公堂之外,向着四周的乡亲抱拳说道:“之前多有冒犯各位乡亲父老,我知道多说无益,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如果能用我的死,熄灭各位的怒火,我也死不足惜了!”
说完之后,男子掏出了匕首,闭着眼狠心的抹了自己的脖子,瞬间血洒当场,周围的乡亲都被吓的后退。
男子还没有咽气,身子还在不断的挣扎,张燕抽出衙役的大刀,了解了男子的性命。
妇女顿时嚎嚎大哭起来,易衡没有阻止张燕的行为,叹了口气,说道:“厚葬。”
随后扶起了妇女,说道:“你为人子女,为父讨回公道,没有任何的错!杀人者已经认罪伏法,今后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切莫像刚才那般说出轻声的话语。”
妇女恭恭敬敬的向易衡坑了一个头,随后又向张燕坑了一个头,最后走到男子面前,把纸钱丢在了男子身上。
乡亲们一看难民如此果断,顿时心里的怒气消退不少,张燕默默的整理好男子的仪容和衣角,站了起来,对围观的乡亲说道:“千言万语都太苍白,总之,以后我们会加倍偿还,恳求各位乡亲的原谅。”
随着赵燕弯腰鞠躬的时候,跟着张燕来的难民,纷纷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重复着男子一样的动作,直接干脆利落的划拉过去。
易衡闭着了眼,不忍心看见这一幕,此时乡亲们都吓傻了,没想到会这样!
张燕鞠躬道歉完毕后,开始收殓尸体,并对易衡说道:“厚葬就不对了,还是把钱给受害者的家属吧。”
易衡摇头说道:“不允!赔偿自然是要赔偿,跟厚葬并不冲突!民女为父伸冤报仇,乃人之常情,无错!壮士,知错就改,勇于承认,甚至不惜性命,大勇!厚葬之事,无须多言。”
易衡也向自我了断的壮士,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希望你别怪我。”
张燕摇头说道:“老爷做得很好了,肯收下我们,已经是大仁大义,他们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希望乡亲们能够原谅我们,当初真是迫不得已!”
张燕吹了个口哨,周围的难民们开始上前,把壮士的尸身抬到了马车上。
张燕说道:“厚葬真不用了,老爷我们都是苦命人,无福消受厚葬,钱还是拿给活着的人花吧!这也是兄弟们的初衷,就满足兄弟们的遗愿吧。”
易衡眼神黯淡了许多,说道:“就听从你的意思吧。”
张燕坚定的说道:“这是兄弟们的意思。”
易衡点头表示知道了,叫来崔炎签字确认了费用,让崔炎快去取钱交给张燕。
崔炎说道:“我马上叫人安排。”
签完字后,易衡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后院书房,一个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咿呀’赵婷推门而入,站在易衡身后,开始按摩易衡的肩膀和头,轻声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并不是你的错,只能说这就是命吧!谁也没有错,要怪就怪赵威两国,对了还有楚国!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怎么会上演如此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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