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易衡也知道墨矩没可能重回风国,就算回到了风国,也不可能重新当官,易衡太了解墨矩的信念了。
像风国这般注重研发的诸侯国,可以说全天下仅次一个,绝无二国,所以大量的民间能人巧匠赶赴到了风国,想要借此实现心中的理想,其中就包括很多研究章算的学者。
不少大臣颇有意见,认为以国家之税赋,养闲散无用之人,可谓是大大的浪费,如果社稷丰盈,倒也可以略加‘施舍’,如今财政赤字,哪有闲钱养闲人,几次上书谏言,请求易衡驱散这群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废物’。
易衡大为不满,痛斥群臣鼠目寸光,说道:“你们认为算术没有任何的作用,实际上大错特错!不论是修建漕运、官道,亦或者修建郡府、郡县,都要运用到算术,真当老祖宗发明的东西是无用功?并且算术对于社稷大有裨益,学者刘苍近日向孤献上编著的九章算术,可谓是辅国家之神器,安社稷之瑰宝,结果在你们眼中,刘苍等学者成了闲人和废物?简直就是搞笑!”
公孙施出列说道:“臣阅读过刘苍所著之书,发现书籍之中的内容,的确对于社稷有利,其中商功可以解决土木工程计算量的问题,均输则能解决摊派税赋的问题,诚如大王所言,章算对于社稷大有裨益,并非是无益于社稷的学说流派。”
文琼有些想笑,这些大臣动不动就给学者扣帽子,动不动就是废物、闲人,好逸恶劳和混吃等死的词汇,变着花样地嘲讽学者,要知道学者可是非常的辛苦,文琼不止一次在国子监考察过,基本上没有混吃等死之人,皆是非常的忙碌,并且绝大多数都是钻心学说的痴心人,根本不会阿谀奉承,对于他这个相国爱理不理,反而对小吏多有讨好之意,原因非常简单,这些小吏负责提供资金和上报成果,以供资助他们的研究和汇报他们的作品。
反观庙堂之上的廷臣们,倒是有很多混吃等死之人,其中的典型当属范文,这厮身为议郎根本不发表意见,只会拍马屁,实在是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
除了范文之外,还有许多廷臣没事找事,倒是抓住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反反复复的上书,别说易衡了,就连他都是很烦,要不是风国局势尚未稳定,文琼早就想把这群闲人清退了。
文官集团有些参差不齐,那是因为门阀和世家的原因,太多人在吃祖荫,靠着祖宗的庇护,身居高位不干实事,武将集团就要好上很多,基本上都是忠志之士。
易衡示意侍卫把九章算术递给廷臣传阅,说道:“孤不仅不会废除,还会加大力度支持这群学者!你们好好看一看内容!九章算术囊括了各个方面,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和勾股,如此大才之人,孤还嫌少呐,你们居然让孤放逐?简直就是胡闹!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只见范文出列说道。
易衡看见范文就头疼,暗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果不其然范文开口就语出惊人,认为密国叛乱多有发生,皆是因为外人之缘故,如今为了防止重蹈覆辙,易衡应当迎娶巴国之女,以安民心,以绝后患,让巴国之地长治久安。
廷臣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易衡差点气晕过去,没想到范文酝酿了好几天,就出了这么一个计策。
易衡脸色不悦,文琼都有些受不了范文,虽说风国开放,别说廷臣了,就算是民间人士以民事议政,也不会遭受处罚,但是范文倒是搞出这样的提案,搞得君上的面子挂不住。
文琼出列训斥道:“范议郎此言差矣!君上之事乃是国事,岂能如此轻佻!密国多有叛乱,应当追责地方官员,庙堂三公九卿都应反思,到底是什么环节出错了,而不是把责任推到大王身上,如果成亲、联姻就能解决这样的事情,那么从二千年开始,诸侯国之间就不该有冲突和矛盾,然而事实却是连年征战,烽火连天。”
易衡开口说道:“范文!虽说本王有言在先,律法也有说明,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如此荒唐的谏言,实则是有损议郎的身份,更是有损庙堂之庄严,只此一次,绝无下次!还敢继续胡言乱语,庙堂之上大放厥词的话,就不要担任官职,直接回家养老吧!”
范文如遭雷劈,连忙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易衡不悦地说道:“还有需要上奏的事情吗?”
眼看群臣无人上奏,易衡示意退朝,起身甩袖离去,看得出来被范文气得不轻。
文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范文,说道:“范议郎,大王采取了你上次的谏言,乃是因为形势所迫,如果维护疆域的安稳,需要牺牲君主的尊严,那要我们这些大臣干嘛?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不是让你遇见问题,就想方设法地推给君上,好自为之!”
公孙施也是摇头说道:“范议郎,言多必失啊!”
范文吓得脸色惨白,要是易衡真褫夺了他的官职,那么就代表范家丢失了‘世家’的地位,毕竟一个连朝议都没有办法参加的家族,有什么资格称为名门世家,这是范文最为看重的地方,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易衡回到后宫还在生气,实际上说是后宫其实就是后院,王宫的建设还未完毕,易衡依然暂居府邸。
“大王一脸不悦,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甄霁倒是见缝插针,由于赵婷和范琴刚刚生产,所以甄霁自然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威襄作为新人,自然也不敢抢在甄霁身前,只能屈居身后。
易衡示意没事,喝着茶说道:“这茶挺不错,朝议难免意见不统一,哪有可能顺心如意。”
甄霁若有所思,给易衡倒茶,说道:“大王国事繁忙,这白发可谓是日益增多,还请大王珍惜身体,切莫太过于劳累。”
易衡示意知道了,侍卫此时捧着文书,说道:“大王,褚良大将军的急件。”
易衡拿过文书看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道:“褚良怎么如此优柔果断,这点小事也要问我。”
褚良询问之事,乃是占领蜀地城池之后,如果官吏全部不变动的话,占领了等于没有占领,所以需要重新任免官吏,特此向易衡请求权利。
易衡生气的原因很简单,这点小事根本不用询问,自己处理即可,不论是杀还是罢免或者是任用,褚良可以便宜行事,根本无须请示,这也是他之前就说过的地方,已经给予了褚良节仗,赐予了褚良假节的权利。
易衡刚刚处理完褚良的文书,侍卫又捧着文书汇报,甄霁见状带着威襄施礼告退。
好不容易忙完政务,侍卫再次禀报,文相求见,商议蜀地之事,易衡连忙让侍卫宣文琼。
文琼开门见山地说道:“臣思索良久,发现蜀地之顽固远超想象,如果继续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恐怕拖延的时间太久,消耗的粮草太多,对于我国颇为不易,故此特来与大王商议,加快夺得蜀地。”
易衡问道:“文琼有话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
文琼有些迟疑,说道:“臣所谓的计谋,乃是绝户之计,有些伤天和,乃是考虑到风国现在的情况不容拖延,并且所求只是土地,人口的话,我国实际并不太缺。”
易衡打断道:“不行!绝户之计就算了,风国现在缺人缺地,并非只是缺少耕种的土地,蜀地之民又无过错,平白无故遭受战火,已是不幸,还有绝人门户,太过于歹毒,并非本王又当又立,而是考虑到本国臣民的感受,以及将士的感受,所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实在是谬论,结果很重要,过程同样重要。”
文琼点头说道:“臣也认为有伤天和,但是风国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要尽快拿下蜀地,结束战火,安心发展国内,改正弊端,方为上策。”
易衡说道:“实在不行就和!并非说不能言和,只是和的话,有些不划算罢了。”
文琼说道:“楚国暂时不会对我国用兵,叶峰关已经被我国夺回,凭借着关隘之险,器械之利,楚国不敢轻易出兵攻打,至于绕过叶峰关,必然会被威国察觉,凭借着我国与威国的关系,必然不可能让楚军从容借道运兵。至于赵国和韩国,估计也不敢动手,韩国不必说,已经大伤元气,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赵国的情况也差不多,伤到了根基,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唯一让臣担忧的就是渠国、密国、巴国内乱的隐患,渠国看似稳定,实则根本不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大规模叛乱,还需要继续削弱草原氏族势力,扩大君上的王权,密国、巴国更是不用说,特别是密国,一直都在叛乱,只不过规模较小而已,很快就能被镇压下来,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同样需要处理,削弱当地名门世家的势力以及密王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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