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支钱
恶心。
恶心至极。
这样的人。
怎么配活着呢？
所以那年在冰湖旁，是他故意推他下去的，后来也一直在他的膳食里下着让他身体衰落的药，那时候的薛姨娘已经不再受宠，每日与他安排的情人厮混，自然无暇多顾及陆斯然。
后来薛姨娘偷情暴露被震怒的老侯爷赶出府，冻死街头，陆斯然大病一场，身子越发衰败，那时的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哪怕是寻常官家的子弟在这个年纪也该入仕了。
可陆斯然却因为病重，别说任官，就连下床多走几步都会喘不过来气。
之所以能苟延残喘那么久，还是因为他心情好，想看着他这样如同蠡虫般挣扎的样子。所以哪怕新皇登基政局不稳，他为安陛下的心，远戍凉州，也在让人用药慢慢的吊着他的命。
如果他没有娶妻，大概是还能多活一段时间的。
可他是不会给陆斯然任何留下子嗣的机会的。
是他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
“夫人？夫人？”
“嗯？”陆斯年走后，韩雨霏就一直在望着窗前细颈青瓷瓶里新剪来的几枝梅花发呆，环月唤了她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夫人您在想什么呢？”韩雨霏收回视线，只不过是在回忆故事情节，但是却有些记不起来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啊……
“没什么，在想挑个日子上街置办些东西。”
一旁的瑞萍忽然笑了，“置办什么东西夫人交代我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韩雨霏摇摇头，“购置东西是其次，主要是平日里总这样呆着也怪无趣的，想出去散散心。”
瑞萍恍然大悟，嬉笑道：“正巧要至年节了，街上比平日热闹了许多，夫人出去逛逛也好。”
环月给韩雨霏奉上一杯暖姜茶后，就蹲在榻边轻轻给她垂着腿，美人锤落在腿上力度正好，舒适极了，韩雨霏惬意的抿了口茶。
环月柔声说，“那我明日就向管家报备一下，去取些银钱。”
韩雨霏愣了一下，“咱们院中自己没有钱么？”
环月笑了笑，“夫人忘了，您的嫁妆刚嫁进来的时候就充了府中库房。”
韩雨霏记得这事，她刚嫁进府中时，侯府长辈该死的都死了，陆斯年在边关，陆斯然缠绵病榻，母家的嫁妆又都是些破烂货，撑不起腰来。
府中的婆子仗着是府上老人欺她无知，将她的嫁妆充了库房，谁知道她私下里取用了多少？充了公之后那些损失再查就可以说是走的公账。
“现下这院中虽然也有些侯爷送来的珍宝，但大多都是打着咱们府上私印的，并不适合拿出去做银钱，别说花了，就是在当铺当，也会被当做小偷拿送官府的。”
韩雨霏大致理解了，也就是说这些打着私印的财宝只不过是世家贵族间交际打点用的东西，却不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
“那咱们院中没有月例吗？”
环月蹙眉似乎仔细想了想，“有是有的，只不过老侯爷死后侯爷就让各个院中一切尚俭，月例都削减了不少。”
“咱们这院中虽然比别的院多一些，但平常还是要节制些的，毕竟节日时还要给管事和下人们赏钱。”
“那平日里从库房支钱不碍事吗？”
环月浅笑着回答她，“不碍事的，夫人是现在府上除了侯爷以外唯一的主人，在账房支些钱算什么，平日里的帐只要不过了万两，管事是不会对侯爷禀报的。”
韩雨霏本来只是为了解释出神随口诹了一个出门的由头，没想到倒是让她意外认识到一个问题，武安侯府很有钱，但是她很穷，一点钱都没有。很明显，陆斯年在防着她。
如此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给嫂嫂珍宝时忘记送钱呢？让她空有偌大一个庭院，却连上街的钱都要从府上库房支取。
府上账房的笔笔帐都是要走明路的。
可她却不能因为这个事去找陆斯年，因为这种事哪怕他是故意的，但他是侯爷，是高位。
给她是赏赐，不给是本分。
若她真的去找，才是不识趣，而且反倒容易让人怀疑她要钱别有用途。
但是……
韩雨霏接着茶水上的水汽阻挡，轻轻睨了一眼安分低头替她捶腿的环月。
环月伶俐护主，心思玲珑，或者说陆斯年送来的这几个奴仆各个都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此玲珑的人，对于陆斯年所做的事会一点都不知晓吗？对她现在的处境一点都不感到不对吗？
还是说她明知不对，但护的却不是她这个主……
韩雨霏压下心里的疑问，但却对陆斯年送来的这几个人多了几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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