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日
他已经有了掌控全局的能力，却还是会在面对这样的感觉时产生一种浅淡的恐慌，而人们又习惯用愤怒来掩饰恐惧，他的确感到了愤怒。
一种可笑的感觉，她就像只鸟，他抓紧她，她便会啄痛他；他对她好，她也不屑一顾只想着飞走。
明明是精致而又脆弱的东西，却偏偏不能掌握，而他不是没有掌握的能力，只是被她牵动，因为自己软了心肠，才让她这般有恃无恐。
他站在月门海棠木掩映处，静默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看着草色。
他悄无声息的绕过花树，站至她的身后，“嫂嫂在看什么？”没有丝毫暧昧的气息，也没有温和的笑，只是一种无表情的沉思，那样深深的凝望着她，甚至给了她一种自己已经被整个看穿了的感觉。
她因着不出门，也就没有上妆，唇色及面颊都是素净浅淡的颜色，不算苍白，却如被精致保存的永生花般，有着一股带着死气的单纯脆弱。
她恬静的敛眉颔首，自那日后她便是这般不瘟不火的样子，他虽然能安慰自己她并不恨他，却也深刻的知晓恨才该是她对自己的唯一情感。
而现在的她虽然不恨他，但也因此更像个空壳，视他视人视物皆为空蒙，说她超脱世俗也好，说她愚钝蠢木也罢，这双眼睛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他开始怀念她曾经满怀怒火怒视他的样子，那样的眼睛里燃烧的情绪是温热的，带着扑面而来的热度，能让他心潮澎湃，可现在那里只有冰冷的灰烬。
“春日来了。”她没说看什么，只是可以说是温柔的轻声说了一句。
陆斯年沉默，不予置评，但他的脑海里将每个字都细细拆分，忍不住的去一遍一遍猜，一遍又一遍想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您想出去看看吗？”
她似乎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去看看了，就连院子也没有离开过一步。
“出去？”她仰头看他，眉目间的神色有些迟滞，“去哪？”
陆斯年尽力逼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您想去哪都可以，想归宁看看也可，如果不想我陪着，便多带几个丫鬟去吧。”
韩雨霏不明白陆斯年怎么忽然如此好心，也读不太懂陆斯年眼中莫名的情绪，只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若是往日他提出让她出去走走，她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她已经决定了离开，那么出不出去走也无所谓了。
她想着让陆斯年放心，便摇头拒绝了陆斯年的提议，“近日身子骨有些乏，还是不出去了，劳烦侯爷操心了。”
那个女人死前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佛堂里，任父亲如何劝说也懒得踏出一步。
薛姨娘说是一心向佛，可哪里来的佛，他心里清清楚楚，不过是毫无兴致，心存死志。
陆斯年抿唇，看她的眼神有些轻嘲，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收敛了个干净，转而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好，那修远今日就不叨扰嫂嫂了。”
她左右不过是不想与他一起，不想再见他这个人，他既然答应了为她筹划改嫁，那就自然不会食言。
他明日就为她安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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