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服药
人总是对喜欢自己的人格外宽容。
韩雨霏在回到府中后，打开柜子，取出那支已经有些凋零萎顿的春日青，剥开边缘氧化泛黄皱起的花瓣，露出里面的一颗小小药丸。
她在想，真的要吃下吗？
她死了之后，陆斯年会怎样？
她捻起那个药丸，在指尖转了转，还是忍不住迟疑，她也是知道的，这个药吃下去，她日后就与陆斯年再难有瓜葛。
他喜欢她吗？
她反复的去想。
喜欢的，这是必然的。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吗？
他只是个游戏，这手心的花，指尖的药，乃至大大小小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一串又一串的数据组成的，他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她在正确的时间做了错误的选择，导致一个又一个程序代码叠加造成的虚假的喜欢。
她不会真的死亡，他也不会。
她对他的喜欢没有很多，可他对她的喜欢多却全是虚假的。
他的存在即是虚假。
她在这游戏中呆的太久，甚至都有些忘了这个最基本的事情，她居然会喜欢他，会将这里与现实混淆，会在想要登出游戏时产生不舍，和一瞬间的留在这里陪他纠缠一辈子的想法。
可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只是个游戏而已。
她在心里反复强调着，让自己硬下心肠。她有自己的家，她是个学生，她有真正的生活，她不能一直沉浸在游戏中。
她可以在游戏里陪他度过一辈子再退出，可是之后呢？
他死去，他被刷新，他继续重复着相似却又不同的人生，他会爱上一个又一个相同又不同的玩家，只有她用真正的时间去缅怀一段虚假的爱恋。
放弃吧。
都是假的。
就当是看了场电影，就当是做了场梦。
她的眼眶有点热，但也仅是迟钝了片刻，便仰首将药丸吞下。
假的就是假的，再留恋再真实都是假的。
她心底压抑的很，明知道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但是还是忍不住从心底缓缓吞噬的疼意，那里鼓噪，那里紧缩，那里抗拒着离别。她把花在手心不住的搓揉，直到感觉手心有点被花瓣的汁水润湿，才忍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将那花扔回柜里。
药吃下去，不过是入了口便化作了浓郁的苦涩味道。
她低眉收敛了哀戚的神色，阖上了柜门，抽出帕子擦去手上汁液。
“她吃了？”
陆斯年坐在太师椅上，长指敲打扶手上的山石雕刻，看着摆在桌面上白绢布里的小小药丸。
陆三禀报韩雨霏柜中有春日青。
那是他最不喜的花，也是薛姨娘曾经最喜欢的花，她曾经借口他折了她的话，趁那个男人不在家，当众鞭笞他。
所以在除掉薛姨娘之后，这府里所有的春日青都被铲除了。
但是现在，这样一支花却出现在了韩雨霏的柜子里。
陆三将花呈给他，他面上平静，似乎只是拨弄着路边的野花，他只是不喜在见到这花时联想起的幼时的无助窘迫，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失态。
但是这一切直到他在花芯处看到一个小小是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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