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宛央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已是正午时分。她心烦意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反复想着之前在勤政殿看到的东西。
当她把茶杯端给萧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奏折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前朝禧王世子李珉”,打翻了茶杯一半是出于有意,另一半则是由于惊诧。
之后她借着替萧源擦拭茶渍的机会将整篇奏折都迅速过滤了一遍,虽然记得不是很详尽,但也足以窥见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了。那便是李珉如今已身在帝都,或许他是秘密潜入帝都的,但他的行踪已经事无巨细的被写在奏折上送到萧源面前,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李珉的身边有细作!
那份奏折上罗列了李珉三天来的所有举动,不可能是伪造的,也没有任何必要伪造这样的东西来给萧源看。但是李珉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潜入帝都?作为前朝的王爷世子,虽然谡朝已经建朝三年有余,但也不代表前朝的任何余党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帝都,更何况从今天的轻快来看,萧源恐怕很快就要布置人手去对付李珉了!
宛央想到这里,不由得懊恼的用手抚摸着额头,觉得头一下子痛了起来。倘若她今天不是心血来潮的去找萧源,那么就根本不可能看到这封密报,若是李珉能因她的通风报信而逃过此劫,就真的是有如神助了。
“该死,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帝都,送死都嫌晚吗?”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些许刺痛。
眼下,她只能期望许盈盈能迅速将这个消息送到李珉手中,让他做好防备。
一整个下午就在她的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才有一个面目陌生的宫女提了一个食盒过来,恭敬的对宛央行了个大礼,说道:“我家婕妤小主命奴婢给尚仪姑娘送些用家乡的法子酿的桃花酒来,说是上次尚仪来讨时尚未酿好,如今已是万事俱备,便赶着给您送来了。”
宛央听她的话音似乎另有深意,便顺着她的话音笑道:“那你回去替我多谢许婕妤了。”
“是,”那婢女低眉顺眼的回答,正待告辞却有想起了什么,“尚仪,我家婕妤说此酒最适宜秉烛夜饮,风味最佳。”
宛央眉尖一挑,点头笑道:“知道了,多谢姑娘来跑这一趟。”
那婢女再次行过大礼,才转身离去。此时尚是傍晚,还没到掌灯的时候,显然不符合许盈盈说的秉烛夜饮,所以,她还要再耐着性子等一会。
然而,还没等到点上蜡烛,萧源就来了。宫监拖长了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宛央心头忽然一惊,下意识的想将许盈盈送来的食盒收起,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萧源已经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他背对着光,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宛央能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一直凝固在自己脸上。
“奴婢参见……”她一礼还未行下去,萧源已经伸出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肘,轻声道:“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儿,朕许你不必行礼。”
宛央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仍是恭谨的说道:“奴婢谨遵皇上吩咐。”
听得她如此说,萧源脸上微有不悦之色,然而他还是将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去,装作不经意的问:“这是什么?”
宛央蓦然抬起头来,看到萧源正打量着桌上的食盒,神情颇有疑惑。宛央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若无其事的答道:“那……是许婕妤用家乡之法酿制的桃花酒,上次奴婢在她那里尝过,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冒昧讨了些来。”
“是啊,”萧源点点头,随口道:“朕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见有个丫头从这里跑出去了,远远看着像是她身边的丫头。”正说着,他不经意的伸出手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了。
宛央心中一动,紧张的看着萧源。萧源本是不经意间的举动,却引来她如此的反应,不由得心生疑惑,伸手向食盒中探去,拿出了一个普通的酒罐,还有一封信笺。
看到信笺时,宛央的眸色更加凝重,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信笺,嘴唇微微抿紧。她神情间最细微的变化都尽数落入萧源眼底,他一边注意着宛央的反应,一边慢慢拆开了封信的火漆,将眸光投向信的内容。
那是宫中常见的云纹笺,上面颇为潦草的写着“桃花夭酿,聊以奉君。闵州风物,平安如意。”
从字面上看,是没有什么可推敲的地方的,无非是表明了自己的出身和送酒的深意。萧源反复读了两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而方才宛央的神情确有可疑,他便故作轻松的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招人喜欢,这许婕妤向来与后宫中的人都不多来往,却舍得将自己酿制的桃花夭送你,可见交情非同一般。”
宛央见信笺上没有写什么特别的话,心里陡然一松,很是自然的答道:“也不算是什么交情,只不过奴婢并不是后宫中人,所以许婕妤才会放心的和奴婢相交罢。”
她本是不经意间随口说的话,听在萧源耳中却格外刺耳。手指微微一松,信笺便飘落在地,宛央正待去捡,腰上却是蓦然一紧。
萧源用右手揽住她的腰身迫使她靠在自己身上,闲着的左手却抬起了她的下颌,近乎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朕的女人,还敢说自己不是后宫中人?”
宛央的下颌被他的钳制弄得隐隐作痛,然而萧源霸占欲极强的话却激起了她的反骨,她唇角弯出一个轻蔑的笑意,冷然道:“皇上多想了,奴婢只不过是御前的小小尚仪,待五年期满便可出宫……”
话未说完,萧源手上加力,捏得她忍不住低呼出声,方才想说的话也自然的被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来。萧源的脸与她近在咫尺,金色的眼眸燃烧着疯狂一般的情绪,让她不由得心生畏惧。
萧源用力钳制着她,一字字道:“你是朕认定的女人,这辈子便休想逃离朕的身边!”
他的语气、表情,让宛央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的他。那时的他虽然偶露霸气,却从不曾像今日这样逼迫于她,更不曾如此用力的伤害过她。萧源的理智似乎都已不在,手上越发加力,宛央已经痛的叫不出声来,眼底漫上了泪水,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滴落在萧源的手背上。
滑落的泪水还带着她的温度,萧源怔怔的看着手背上的水滴,神色渐渐迷茫。在宛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对她下颌的钳制,揽在腰间的手却越发紧了。
下颌的疼痛随着他放开手的动作渐渐消失,宛央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酸痛的下颌,萧源的唇已经带着压倒性的力量覆了下来,吻住她几乎麻木了的嘴唇。
宛央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然而萧源已将她双手反剪于背后,在他的力气压制下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分毫,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唇齿间的纠缠化去了所有理智,萧源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的怒气,只想再一次拥有她的温柔,再一次将她融化在自己怀中,如同……过去一样。
气息渐渐用尽,他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嘴唇,意乱情迷的目光上下抚摸着她的脸。宛央忽然觉得全身脱力,尽管他已经放松了钳制,却再没有力气挣开他,反而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一般依附在他身上,柔若无骨。
见她如此,萧源最后仅存的理智也在热情的灼烧下灰飞湮灭,他横臂将她抱起来,走向那张轻纱缭绕的床榻……天色已然全黑,掩盖住了所有喘息和纠缠……
月光透过窗格照亮了屋内,宛央静卧在萧源身边,枕在他粗壮的臂膀上,脖子因为姿势的不适而略觉酸痛。然而宛央却不敢挪动一下,唯恐吵醒了萧源。
自己原来是这样软弱,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能再次沉沦在他的柔情下,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他的攻势。自己软弱的抗拒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除了沦为他的笑柄。
“……在想什么?”萧源竟是醒着的,突兀的出声问道。
“没有什么。”既然萧源已经醒了,宛央便翻了个身,试图舒缓一下脖颈上酸痛的肌肉。萧源却也跟着她转过来,手依旧放在她的腰间,让她微凉的皮肤感觉到一点温热的触感。
“从前有个女子,也是像你这般一年四季皮肤都凉凉的,需要我替她暖着……尤其是冬天。”萧源感受着身边女子微凉的身子,轻轻开口说,眼眸中充斥着回忆的色彩。不知道为什么,在说起这个的时候,他不再用“朕”自称,而是说我,如同普天下任何一个百姓一样。
宛央心头蓦然升起一股醋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随便嗯了一声。
萧源很容易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高兴,轻轻的笑了,自顾自说了下去:“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除了我的母亲,我从没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子,可是她的个性和我母亲很不一样,更固执一些,也更……勇敢。”他的语气中有略微的迟疑,记忆似乎在这个黑暗的夜晚又飞回到了三年前的初见,那样明艳的色彩,是能照亮整个帝都的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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