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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悔睡到中午才起身，头有些晕。
冰月煮了她最爱的酸梅汁，这个季节并无酸梅，楼家有冰窖，这些酸梅一直冰镇着，虽不算新鲜，用来煮汤倒是美味。冰月心灵手巧，加了些许梅花，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又多了梅花的暗香，加上几块冰，冰镇后味道甚好。
她喝了酸梅汤后，身子舒畅了些许。
“小姐，您昨晚怎么喝醉了？离月派人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幸好是从后门走的，除夕夜也没人，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冰月说着，她知道云不悔没什么胃口，没准备午膳，只摆了几道她爱吃的点心。
云不悔看着手中的红包，醉了酒后，记忆零零碎碎，一度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却是真的。
那男子是谁？
“小姐，哪儿来的红包？”冰月好奇，转而一想，笑道，“是三夫人给的吧？”
见云不悔沉默，冰月当她默认，淘气地拿过云不悔手上的红包，打开一看，震惊地看着银票上的数目。云不悔吃着点心问：“怎么了？”
“一万两？三夫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云不悔挑眉，敛了笑，拿过银票，的确是一万两白银，旋即凤眸眯起。她记得昨晚她说要一个大大的红包，那模样还特傻，可他为什么陪着她傻？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一年的开销，一百两银子已算大数目，那男子虽衣着名贵，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可他和她萍水相逢，为何给她这么大一笔钱？
只为了她想要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
这红包，足够大。
她依稀还记得他说，萍水相逢，不问来历。
楼家是凤城首富，矿产、玉器、丝绸、陶瓷各种生意都有涉猎，盈利可观，哪怕如此，楼震天也好，楼家几位夫人也好，除夕给小姐少爷们的红包，也不过一百两。
云不悔喃喃道：“萍水相逢……”
楼家很热闹，初一、初二、初三诸位夫人小姐都聚在一起玩牌，图个热闹。楼家人口众多，关系错综复杂，但夫人小姐们过年时都放下成见，搭几桌麻将，打得热闹。
三夫人和大夫人也同桌打牌，她有心让云不悔也和楼嫣然她们一起玩，云不悔没什么兴致，天气冷，她总是在房里休息看书的，偶尔弹琴，赏梅。
在旁人看来，云不悔很不合群，孤芳自赏，她却爱极这样的日子，无人打扰。
这日大夫人和三夫人正在打牌，大夫人见三夫人脖子上戴的玉坠极好看，便出口称赞，她看中这坠子有些日子了，然而，过年钱银紧张，她想买也买不起。她娘家富裕尚负担不起，三夫人除了月例，掌管的钱银很少，大夫人想，兴许是楼震天送她的，心中难免不舒坦。
“三妹妹，你的坠子很漂亮，相公送给你的？”
三夫人低头看了坠子一眼，淡淡笑道：“不悔送的。”
同桌打牌的有二夫人及大夫人的表姑姐，几人全不信，云不悔哪买得起这样的坠子，旁边几位楼家小姐在观牌，楼嫣然在一旁微微挑眉，笑问：“三姨娘，不悔哪来的银子买这种极品翠玉？东西来路正吗？”
楼嫣然言下之意众人听得明白，无非说这坠子来历不明，暗指云不悔手脚不干净。三夫人怒在心头，面上却笑得温婉大方：“瞧三姑娘这话说的，自家表姐妹怎么能说出这种丑话，这坠子是不悔用她娘的玉佩换来孝敬我的。你们也知道，姑爷生前是大将军，立过汗马功劳，皇上赏赐过不少好东西，秀玉都留给不悔了，这孩子舍不得变卖，都留着当回忆。”
几人相视一眼，有贪婪也有不屑，三夫人冷笑在心头，楼嫣然笑笑说：“三姨娘教训得是，倒是嫣然不是了，没想到不悔妹妹如此孝顺。”
大夫人见自家女儿认错，她性子也起了，接下楼嫣然的话说：“你有什么错？不悔一小丫头片子的确没钱买这种翠玉，任何人都会这么怀疑，不必道歉。”
楼嫣云掩嘴一笑说：“说起不悔妹妹，吃用都在家里，月例也没什么钱，平素用度却甚是华贵呢，前些日子我见她身上的貂毛大氅，也非寻常物件。”
三夫人出了牌，蔻丹剥开瓜子，优雅地往嘴里送，笑道：“五姑娘，那大氅是开阳从京城寻来送我的稀罕物，不悔惧寒，冬日连像样的御寒衣物都没有，三姨娘疼她，只好忍痛割爱了。”
楼嫣然和楼嫣云相视一笑，三夫人如此说，两姐妹也没疑问。楼开阳很疼云不悔，别说是三夫人转送，他亲自送，她们也相信。
楼嫣然道：“三姨娘真疼不悔妹妹。”
“不悔这孩子也招人疼。”三夫人笑道，语言之间有藏不住的宠爱，她早把云不悔当成自家闺女。
“不悔当然招人疼了，舍得送妹妹你这么好的玉坠子。”二夫人不冷不热地说，送这么一块名贵的玉坠，是谁都疼她了，二夫人和大夫人一样很喜欢这玉坠。
“二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又不是为了玉坠疼不悔。”三姨娘不悦，把牌一推，她胡了。
表姑姐打圆场道：“别气，别气，大过年的，二夫人也不是那意思。”
“是啊，三妹妹，姐姐可没这意思，你别多想。”二夫人眼角上挑，刻薄中又带着几分假意的惋惜，“我也替三妹妹可惜。开阳这孩子从小和不悔就投缘，你想不悔当你的媳妇，大家都看在眼里。以前不悔有婚约在身，大家明着不说，暗中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啊。原本以为不悔解除了婚约，她和开阳能成就一段美事。照理说，不悔和开阳是表兄妹，亲上加亲自然是好。谁知不悔又做出这么不检点之事，身败名裂，臭名远扬，依我看，她和开阳是有缘无分了。”
三夫人疼云不悔，众人皆知，楼开阳、楼摇光虽和楼嫣然等人是亲兄弟姐妹，却和云不悔更亲厚，大夫人和二夫人私下曾讨论过，三夫人一定是想收云不悔为媳妇。
楼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云不悔出了事，这样的名声自是不能进楼家，否则流言飞语，楼家颜面扫尽，楼震天再疼三夫人，也不会答应。
三夫人倒看得开：“当不成媳妇，当闺女也好。”
二夫人目光一亮，说道：“三妹妹，我这边有一门好亲事，你给不悔拿个主意怎么样？”
三夫人还没回答，楼明玉兴奋地问：“娘，什么好亲事？”
二夫人瞥了女儿一眼，笑道：“刘家的少爷不是挺喜欢不悔的吗？她名声是坏了，可刘少爷不嫌弃，不悔嫁过去当妾室，也算享尽荣华富贵。”
楼嫣云扬眉微笑道：“二姨娘说得在理，刘少爷虽然花心，可对不悔倒是一片真心，前一次也是犯了浑才冒犯不悔的，想必现在悔青了肠子。他样貌、家世都不错，不悔配他，也不委屈。”
大夫人、二夫人连连说是，都说刘少爷的好话，楼嫣然微微蹙眉，却不言语，似是很反感此话题。三夫人淡淡一笑，精明的眼眸里压抑着一抹怒火，笑看向楼嫣云：“五姑娘把刘家少爷说得如此好，等年后缓些日子，姨娘帮你和老爷提一提，请冰人上门说亲。刘家和楼家联姻，也算是凤城一件大事。”
楼嫣云脸色微变，着急地看向母亲，大夫人冷下脸色，把牌往桌上一扔，语气阴狠：“三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嫣云清清白白，漂亮温柔，怎么能许配给刘子熊？就凭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妹妹，我劝你省了这份心，我女儿的亲事，不劳你操心。”
二夫人掩嘴轻笑，眼中掠过一抹冷意，三夫人笑容淡和，镇定如山：“姐姐，你们都听到了，五姑娘自己称赞刘少爷这般好，那般好，妹妹自然以为她中意刘少爷，这才好心帮忙，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
“是好心，还是恶毒，你比谁都清楚。”
“姐姐，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
大夫人恼怒，警告三夫人道：“我再说一次，我女儿的婚事，不劳外人操心。”
三夫人莞尔，淡淡应道：“老爷很早就把不悔的事情交给我全权处理，我也想说一句，不悔的婚事，也不劳两位姐姐费心。”
大夫人心狠面露，三夫人绵里藏针，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牌局打得云诡波谲。
楼嫣然笑道：“娘，三姨娘，家里女儿的婚事又不着急，不必伤了和气，大过年的，都别动气了。香云、香兰，去沏两壶花茶过来。”
“是！”香云、香兰听命下去，三夫人面色冷淡，大夫人怒不可遏，暗自隐忍，楼嫣然微微垂了眼眸，沉思不语。
二夫人忍不住说道：“三妹妹，不悔这名声如今是彻底坏了，谁愿意娶她？能嫁进刘家当小妾已经是她的造化了，你也别固执了，留她在家里，我们家姑娘的名声都给坏了，害己害人。”
三夫人冷笑，淡淡说道：“她名声坏了又有何关系，谁弄坏她的名誉，谁就要负责。”
楼嫣然眯起眼眸，三姨娘说的是程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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