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庆父,鲁难未已。
李林熙暗忖着,想要让大家看到胜利的希望。
县委秦秀书记应该不会出昏招,来支使侄子跟自己大打出手、公然围攻政府的。那样的话,多坏的影响啊,无论是谁,赢了都是输了。
既然这样,景阳冈打虎,就别怪山人逮住了机会,不客气啦。新书记的脸子,可没有那么好丢的。
兵来将挡着。他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小流氓?
”大家不要乱,我们决不会向黑恶势力低头认输的,你们都回去,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
首先,稳住阵脚,树立必胜的信念为要。他安抚好自己人的军心,做到临阵不乱。
“何主任,你过来一下。”
李林熙要一一部署,全力以赴,非得伏了这只虎不可。
“书记,您请指示。”
何芳的表情很凝重,还好,一个女流之辈,表现得算是冷静。
“你别担心。我不需要你们挺身而出,各人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你现在告诉我,这门柱上、左右两边的监控器,是不是完好的?是不是正在正常使用?”
李林熙指着那几个监控器问道。
“书记放心。那两个,还有这边屋檐下的两个,都是红外线监控器。是刚刚安装不久的,各方面x能良好。正在使用,一切正常。”
何芳似乎吃了定心丸,想尽力帮上一些忙。
“行,你现在就上楼去,到办公室看监控,调整好角度,录取最精准最清晰的现场视频……李所长,你马上调齐所有警力,带齐警械、警具,全部到这个院子里集合。然后,一边请示你的上级,一边执法!记得一条,尽量在监控范围内,合理合法,迅速处置!”
李林熙沉着地调兵遣将。
先斩后奏?可行。
两人听从了指派。
“大家应该相信!没有那么悲观,一定会好的!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来负责。”他对着院子里忧心忡忡的人群说。
以身犯险,我这是不是犯傻了?
既然摊上了,就不能顾虑许多。
今日摆平了这孽畜,再打防疫针。
虽然踩到了狗屎,恶劣影响无法挽回,后续的工作也可能会颇费周折。毕竟,今日事出有因,自己占理,上头不可能不管不顾吧,即使有心护短,也不可能太露骨,说不过去的。
看到这一点上,李林熙就有把握了。
部署完之后,他也气顺了。
想想自己这几年,从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科员,到办公室主任,到乡政府的书记,混成了科级,这一路走来,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而且是当众受辱。
还是来自一个小流氓。
心里一肚子火气不住往上窜。
内心里发烫。
李林熙已经激发了充分的斗志,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各种预案和场景,轰轰烈烈,轮番上映。既然没有退的余地,那就搏一搏吧。看谁能够把谁拉下马。
按照目前的态势判断,他没有第二个选项。除非情节发生戏剧性突变,那是不可能的。
他从来不相信偶然。从来不买彩票。
李林熙只相信正义与真理。永远相信。
枪挑小梁王,谁死谁认栽。
要干就必须赢!
阵痛过后是新生。
既然要动手,那就让这把火烧得更炽烈些吧。
他原本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第二把火已胸有成竹,这第三把火该怎么烧,正在酝酿着呢,谁知道,这把火首先就点着了,烽火狼烟地烧出燎原之势,形势逼人呀。
院子内,大家面面相觑,屏住呼吸,眼看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仗阵,就要出现在门口,谁都表现出满腔热血、同仇敌忾。
李林熙的四大班子成员围上来,问李林熙,能够做些什么。其实谁都明白,自己连出台的资格都不具备。
“冷静对待,各司其职。你们去劝离各自的亲友吧,到时候别添乱就行。”
门外,胡大毛见到主心骨走掉了,他感觉到,接下来已经没他这个虾兵蟹将的戏份。
他也闹累了。
他这时的样子,看上去活像礁石上的雄海狮,精疲力竭,偶尔干嚎两句。狼狗们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一耸一耸地喘着粗气。
狗也累了。
警车奉命开过来了,红蓝灯闪烁着,严阵以待。
院外,人们越聚越多,个个议论纷纷。远远近近的人,纷纷奔走相告,跑过来看大戏。他们各自找到自认为最好的位置和视角,以一种舒服的姿态当好观众,只差撑伞、搬凳子了。
人群的内圈里,也陆续多了十几个年轻人,个个伸胳膊抖腿的,一脸悍然之气。
一看就明白,这些人是那种乡下的不务正业之徒。
他们平素不屑劳作,寻到一丁点小事儿,就咋咋哄哄,以图个浑水摸小鱼。他们本身就是逐臭而来的苍蝇,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蜂拥而上。其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各司其职,不知收敛地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可能就是秦根调来的“四大金刚”、“八大护法”之类的喽啰和跟班。
既然交涉失败,秦根可能会发动一场阵地保卫战,不惜把事情搞大,以挣回一些面子。
虽然他不想,但是于无形中,已把自己逼到了李林熙的对立面。
对弈之时,既然底牌已经亮出来,岂可半途而废?只有力图险胜,以进攻来争夺利益,稳住阵脚。
凶狠的厮杀?这无非一群土狼的戏码。
李林熙看着身旁集合的警察,心里熨帖了一些,感到胜券在握。
突然,秦根又出现了。手下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来。他没说什么,看上去没有那作威作福、趾高气扬的活宝样。
只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胡大毛身上拽过李林熙的手包,踢了他一脚,不管满头雾水的癞皮狗,快步向李林熙走来。
那几个喽啰们,横眉怒目、摩拳擦掌的,欲跟随过来,“给我闪开!”,被他严厉地喝住了。
李林熙站着没动。
这是要单挑?好,我喜欢。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他之前对待秦根是什么态度,现在还是。
“书记,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
他收好手机,奔到李林熙面前,假笑着,央求的语气,使他俨然换了一副面孔。
李林熙暗想,你小子又想用软的?
两军对垒,箭在弦上,主将却首先投降了?这不符合对手戏的套路啊。
诈降?曲线救国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是做梦。
“我不会原谅你。你不是要排兵布阵,明目张胆地跟我唱一场对手戏吗?”
李林熙想试探他的意图,对突变的局面,快速做出分析。
他还是有点出乎意料,莫名其妙。
没有等他作出过多地分析。
“我今天闯祸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也是被逼的,您必须原谅我啊,否则我活不过今日啊!”
秦根居然在李林熙面前跪下了。
天王盖地虎?!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这是大庭广众的。这面子可丢不起。
“之前你就说被逼的。这次又是谁逼你!男子汉,做事要有气魄,有担当。没出息。”李林熙着实惊着了。他真的想不到,幕后还有一只手!?
难道这是使诈?这诈降手段,也TM太不计成本了,逼真。
他暗暗思忖:没理由啊。我有何天威,让骄横的小梁王不战而降呢?没这个可能。
见到秦根在脚下跪着,乞伏于地,他确实非常意外。
到底是什么使他望风而降呢?如果这是一幕《盗仙草》的大戏,他不但没有盗着仙草,还以身相许了,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今日真是受人指使,但是我不能说啊!打死都不敢说。您还不如打死我算了!您想啊,能够使唤我秦根的,您该知道他有多狠……这一次,是我叔叔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要我不惜一切,挽回影响,不然就剥我的皮……您大人大量,今天看着我叔叔的面子,无论如何得放过我啊!”
李林熙听到秦根的话,不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一环套一环,他到底是唱的哪一曲呢?
不由疑惑丛生。
“秦根,你们今日聚众滋事,这种挑衅行为,怎么解释?现在物证在你手里,你又怎么解释。”
李汉闵也很机警,拦在秦根的面前,以免他万一施出什么阴险手段,加害于新书记。
这万一要是苦肉计呢。
今天是书记第一天上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治安案件,最后,很可能还会演变成群体的暴力事件,甚至恶x的对抗,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头疼了,搞不好吃不了兜着走。
“别人捡到了书记的手包,被我发现后,现在特意过来,积极归还给他,以免造成什么损失和误会。”
倒也符合情理,道理倒是说得通。
“这不像你的做派呀!秦根,你既然说是被逼的,现在又丢盔卸甲地往后撤,你导演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前戏,辛辛苦苦,到底所为何来?书记的面子,怎么挽回。”
李汉闵还要做进一步探究,才能搞个水落石出。
秦根却没理睬他,只望向李林熙。
李林熙见秦根还跪着,重新审视着这一双自下而上的乞求的目光,不急不躁地说:
“你不说出谁逼你也行,我相信日后自能查出来。你今天当众侮辱、公然挑衅,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你应该非常清楚!你不是有恃无恐吗?今日,我不会置你于死地,如果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去告诉这些父老乡亲们,我李林熙到底是一根什么样的葱。”
李林熙是这么想的,要么你供出黑手,要么你挽回恶劣的影响。否则,你们就TM放马过来啊,何必虎头蛇尾的。
“好!我完全听您的,这完全应该。“秦根如蒙大赦,居然还答应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面露羞惭、尴尬之色,”书记,您先收下您的包,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李汉闵见秦根临阵收兵,不明就里,哪知道突变的缘故。但是,他从秦根这卑躬屈膝的形态,断定这秦根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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