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农历十一月初九,这一天也就是朱允熥的生日,对很多人来说意义极为特殊的一天。
虽然此前朱允熥有意低调,不会在他生日的时候大操大办,只是他到底是储君,就算是简单一点,也不会真的是一点都不办。
说到底他是储君,有些事情是少不了要做的。比如说祭祀、比如说接受一些贺拜,其他的不说,东宫属官要是不来参拜,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储君有储君的责任,臣子有臣子该做的事情,所以低调归低调,但是该做的事情一样也都不能少。
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明白,自然也就默契的遵守这些游戏规则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今年对于不少人来说非常的特殊,太孙的生辰可以说就是最明显的信号了,接下来就是要开始准备新皇登基的大典了。
往年的时候,大家需要考虑的就是皇太孙的生辰。储君的生日、一切按照仪式和规矩来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考虑。
但是今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家现在就要开始全力准备着接下来的事情了。看起来每个人都要准备着好好的表现,大明就要正式开始换个当家人了。
朱允熥早早的就起床了,换好冕服后立刻就开始忙起来了,因为东宫上下也是要来贺拜。
抓紧时间,接受完参拜,朱允熥说道,“太孙妃,东宫上下赏赐诸事你来安排好。”
徐妙锦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遇到了一些喜事,该赏赐的肯定还是需要赏赐,这一点大家也都是心里有数,朱允熥和徐妙锦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东宫上下看似铁桶一块,被朱允熥和徐妙锦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就算得上是他们彻底掌控的区域,东宫的人基本上都可以称得上心腹。
做到这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想要让东宫上下归心,自然也不可能只是靠权势、手段,一些恩惠自然也是不能少。
朱允熥匆匆赶到华盖殿,看到老朱后大礼参拜,“孙臣朱允熥,叩见祖父皇帝陛下。”
老朱和蔼的开口,温和说道,“今日太孙生辰,可去宗庙祭祀。”
这就是给与朱允熥一些特权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生辰,去奉天殿祭祀等等也就行了,这也算得上是符合身份的做法。
但是老朱提起的‘宗庙’,那就不只是简单的宗庙了。这里头包括太庙,这是皇帝才能够享受的待遇。
朱允熥也不矫情,直接领命说道,“孙臣谨遵陛下圣谕。”
老朱微笑着继续开口,“太孙,你是我大明储君、是我宗室首嗣。今日应天府诸宗室,在你面前当叩拜。”
朱允熥抬头看了老朱一眼,只是看看老朱的神情,有些想要反对的话也给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老朱抬杠比较好,怎么安排就怎么接受。
看到朱允熥没有要犟嘴的意思,老朱还是非常欣慰的。自家这个孙儿千好万好,就是有些时候太有主见了,这也没少让老朱头疼。
作为储君,朱允熥不要说接受兄弟姐妹们的贺拜了,就算是皇叔们在正式场合行礼,他也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受礼,没有人因此说什么,这就是礼法。
老朱随即起身,说道,“走吧,随咱上朝去。”
朱允熥立刻起身上前搀扶老朱,“文垚呢?这个点还没起来吧?”
老朱顿时得意起来了,说道,“知道今个儿有事,昨夜他困了还要逗他玩。看这样子,下朝时才能起。”
本来上朝的时间就早,朱文垚没有起来也正常。再加上故意让他困的比较厉害,所以现在正呼呼大睡呢,比平常都要晚一点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到底就是朱文垚这孩子格外黏老朱,就算是郭宁妃帮忙照料,那也不行。
醒来后的朱文垚一直都是只要老朱,现在长大一点了,白天的时候其他人能够抱出去玩一会儿。可是一旦困了,肯定是哭闹要找他祖祖。
就算是徐妙锦都心里清楚,别看朱文垚看似和她亲,只是带不长久,孩子心里头第一个惦记的还是他的祖祖。
爷孙两个说着话,不慌不忙的朝着奉天殿走去,接下来自然也就是一系列的仪式了。
老朱摆了摆手,说道,“你去殿外,都这个时候了,可别让人笑话、说你心急。”
对于老朱的打趣,朱允熥一时间也无言以对。自然也就是在打趣他这段时间的‘装腔作势’,每次上朝还都是要到殿外去。
“现在也没人说我心急,这能有什么可急的?”朱允熥就笑着开玩笑,“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一些人捕风捉影瞎说话罢了。”
老朱自然也不会真的在意,朱允熥能够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冷静,这是非常好的品德。这个时候不犯错、不心急,只会是大家夸赞的地方。
至于是不是装腔作势,或者只是做点表面文章,实际上也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就怕有些人到了这个关头装都懒得装了,那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装个样子,那也是要装一下。
道理大家自然也都明白,该怎么做更是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就更加需要保持着理智、清醒,得意忘形的事情可不能有。
还是和往常一样,朱允熥掐着点的来到了奉天门。也可以说他就是时间,看到皇太孙微微点头,太监这才甩动净鞭,一众大臣立刻跟着朱允熥上朝。
文武百官们刚刚入殿站好,立刻就听到了皇帝登殿的消息,自然也就是赶紧行礼了,这也不算是让大家意外的消息,太孙生辰毕竟是大事。
一身冕服的老朱坐在龙椅上,看向朱允熥说道,“太孙生辰,这是社稷之喜、国朝大事。”
朱允熥稍微有些尴尬,还只是皇太孙呢,现在就这么说有些夸张了,等他当了皇帝之后再这么说才更加的名正言顺。
心里吐槽归心里吐槽,话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就不是低情商了,而是违逆皇帝的意思,那显然就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老朱继续开口,说道,“东宫属官、宗室勋戚,随太孙祭祀太庙。”
百官们也没有什么意见,看似是有些超出正常的规格,但是皇太孙本身就是储君,更何况马上就要登基,祭祀太庙也就不会是什么事情了。
“令皇四孙、皇五孙赴东陵祭祀太子、太子妃。”老朱继续开口安排任务,说道,“皇四孙督东陵营建之事,切不可懈怠。”
朱允熞和朱允熙立刻上前领旨,平时他们没资格上朝,可是今天必须要上朝。至于去东陵祭祀等等,这也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而督东陵营建的工作,这也是名正言顺,毕竟都是朱标的子嗣。更何况大家也都清楚,这就是挂个名而已,不一定就是真的要去做很多的决策。
朱允熥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保持着低调,能够不开口就不开口,很多的事情皇帝安排就行,现在轮不到他这个太孙去指手画脚。
更何况有些事情容易得罪人,或者是比较敏感呢,还是没有什么存在感更好一些。
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低调,这些事情朱允熥太有分寸了,现在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朱允熥到底是皇太孙,所以相比起皇帝的寿辰,不管是礼制还是其他都是要低调很多,哪怕朱允熥这个储君的地位特殊,但是这到底只是储君。
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是不能和皇帝的规格看齐,朱允熥也自认为不需要在意那些细节,目光还是稍微长远一点的更好。
老朱看向朱允熥,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太孙今日祭告太庙,务必敬告上苍。洪武三十年至此,明岁改元承康。”
不少文武官员也非常的意外,其实关于年号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关注,一些自认为有文采的官员也仔细斟酌过,此前皇帝也下令翰林院等拟定。
只是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动静,而现在皇帝直接提前公布了年号,看起来根本就是不在意其他人的一些意见。
不过仔细想想看皇帝的性格,这一切好像也顺理成章了,这一切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洪武皇帝在很多的事情上只相信他的自己。
洪武这样的年号都设定了,这么个‘承康’好似也没什么,简单粗暴,这也彰显着皇帝的一些直接的心意。
老朱继续说道,“《诗经》有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礼记》也载: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是谓小康。”
‘小康’,这可是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了,这也说明了老朱对于朱允熥的很多期待。
小康,那是在史书中所描述的在夏禹、商汤、周代的文王、武王、成王、周公治理下出现的盛世。
至于说要追封朱标为‘孝康皇帝’,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将朱允熥的年号定为‘承康’,这也是既有大道理,也有小心思的。
不过大家显然没有什么意见,皇帝定下来了年号、皇太孙看似也没有任何意见,其他人就算是有意见显然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又一桩事情算是可以明确了,年号也定下来了,现在也就是等着七天之后的皇太孙正式登基了。
早朝看起来也就是如此了,大家也都心里清楚,今天的早朝和以往的早朝不一样,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这一次的早朝,也就是只办皇太孙的生辰之事,其他的政事等等都是可以往后稍一稍。
朱允熥在结束了早朝之后,立刻就率领东宫属官以及宗室勋戚朝着太庙方向走去。
对于朱允熥来说,这一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想要和自家人一起吃顿饭,那也是需要等到所有的正经事忙完之后再说。
早朝、祭祀,接受贺拜等等,这些就是正事。在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才有可能得到些许闲暇和自家人聚一聚。
所谓的东宫属官,这一眼望过去也就是六部尚书再加上一些勋贵了,在朝堂上稍微有点分量的大臣,身上基本上都有东宫的加官。
大家对此也算是早就习惯了,毕竟有了东宫的加官,勉强也可以算得上是太孙心腹。
礼仪等等早就是制定好的,不要说今天是生辰来祭祀了。其实寻常年份的时候,遇到了过年、正旦等节庆,那也是需要来太庙等地祭祀。
流程实际上是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也就是祭祠需要做些调整,这些对于朱允熥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早就记下来了。
在祭祀之后,朱允熥来到文华殿开始了正式的升座,这一次只要是朝臣都需要来参加贺拜了。
朱允熥忙的脚不沾地,这些事情都是他需要做好的事情,一样都不能有任何马虎,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就需要将这些事情给做好。
“我看了一下,事情也算是差不多了。”朱允熥开口对张福生说道,“安排一下赐宴,凡有爵位的,不管有没有承袭爵位,一律赐菜。”
张福生自然记下来这些事情,赐宴是宴请诸臣。赐菜,就是将一些菜‘打包’送去这些大臣的府邸。
至于有爵位,那是有些爵位已经是世袭罔替,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暂时没有承袭爵位,这也是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道衍这个时候也主动开口,说道,“殿下,臣以为赐菜之事一直都有规矩,一切也都是按照过往惯例行事就可。”
朱允熥微微点头,“说的有理,赐菜之事也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忧。”
实际情况就是如此,赐菜这样的事情按照惯例来就好,大家也都清楚该做些什么。
道衍就赶紧说道,“殿下,臣以为尚且未能承袭爵位之勋贵,可酌情令其承袭爵位。”
这一下朱允熥就沉默了,道衍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拉拢一些功臣。勋贵,大多数的勋贵都是淮西人,是朱允熥的‘基本盘’。
朝廷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是在严格的收缩勋贵的人数,可是该施恩的时候肯定也是需要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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