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子割小麦时倒是有模有样的,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速度一点也不比年轻人慢。他这一手,看得苏翊和他家三个小孙子一愣一愣的,他们是真的想不到自家那满腹诗书的祖父居然会割麦子。
像是注意到三人的眼神,余老爷子呵呵一笑:“你祖父我年轻的时候可以没少下地干活。”他们以前也是定县的人,只是很早就搬去京城了。只是祖辈以前也是泥腿子,家中有庄子,他们兄弟姐妹小时候没到收割季节都是要到庄子里帮忙的。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后来考上状元,然后到了外地为官,他也跟着百姓一起下田。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拿镰刀了,可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一种习惯,只要你触碰到熟悉的东西,那种顺手的感觉马上就回来了。
他下田时动作有点生硬,不到一刻钟就习惯了,然后就越来越快了,居然赶得上那些常年在地里劳作的长工。当然,这归功于他身体好,常年练功,所以手脚才能这么灵活,协调性才能这么好。
“祖父,那您为何不让我们也跟着下田干活?”余星辰忍不住问道。
祖父都可以做得到的事,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得到。祖父就是他要追逐和超越的存在。
苏翊闻言,笑着对余星辰说:“星辰,你祖父那是被你曾祖父逼着,不得不为。你应该庆幸你祖父没有你曾祖父那么变态。”
这变态两个字,他觉得自己用得挺恰当的。
余晖闻言,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会有你小子哭的时候。”说完后,他看向三个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孙子:“放心吧,让你们兄弟三人来定县,就不打算让你们什么都不干。不但要帮着收割冬小麦,过些天还要帮着插秧。”
说完后,他弯腰继续收割小麦。
苏翊则是听了余晖的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说错什么了吗?难道是刚刚那句话,他觉得没问题啊,只是说出了事实罢了。
一个时辰后,突然听到哎哟的一声,就听到余星浩的叫声传来:“大哥割伤手了。”
余晖和苏翊还有附近的长工们听了后,连忙扔下镰刀朝着蹲在地上捂住大拇指伤口的余星辰跑来。林家大哥最先赶到,他用力捏住余星辰的手腕,忙说道:“赶紧回庄子去止血。”
余晖看了一眼,只见大孙子的大拇指右侧一块肉都飞起来了,鲜血不断流出,他看向大惊小怪的小孙子,淡淡说道:“回去割小麦。”
说完后,他看向林家大哥,说道:“林家小子,你就帮我把星辰送回庄子去包扎一下。”
林家大哥闻言,傻眼了,问道:“您不跟着回去?”这老先生还真是心大,自家孙子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居然不跟着回去看看,还要在这里收割冬小麦,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余晖看了余星辰一眼,问道:“星辰,需要祖父陪你一起回去吗?”
余星辰闻言,摇摇头说道:“孙儿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需要祖父陪着回去。”父亲说,余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所以,他不需要祖父陪着回去。
想想,那些十多岁就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自己这一点只能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说需要祖父陪着一起回去包扎伤口,祖父一定会二话不说把镰刀放下,然后陪着自己一起回去。
只是从此以后,祖父便会对自己失望了。
他是余家长房长孙,未来余家的继承人,这一点小伤都承受不了,他就不配成为余家的继承人,祖父也不需要这样费尽心思去培养自己了。
他赌不起,所以别说是割了一块肉去,就算是断了一指,也不能让祖父陪着自己回去处理伤口。
林家大哥自然不会懂得余家教育孩子的手段,他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帮着余星辰捏住手腕,让鲜血不要流得这么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庄子上。
已经有人提前回来把事情告诉张氏和林家嫂子了,林家嫂子赶紧把花繁玥配好的止血药粉拿了出来,等到余星辰回来后,她本想着去帮余星辰上药的。
张氏却说道:“我去吧。”庄子上很多事情都需要林家嫂子去处理,自己反倒是没事儿做,再者夫君以前是猎户,经常受伤,她对包扎伤口很有经验。
想到那白嫩的小公子,她总觉得用力一点都有可能让那小公子的手起一道红痕,所以包扎伤口都需要小心翼翼。林家嫂子做事情虽然麻利,也细心,可是干惯了农活的人,手劲儿始终会大一点,还是她来会好一点。
张氏小心看着余星辰那血淋淋的拇指,忍不住挑眉,看向他说道:“这些药粉倒在伤口里会有点疼,你忍着一点。”
余星辰听着张氏带着几分担心的话语,他觉得心头有一丝异样划过:“楚大奶奶放心,我不怕痛。”
张氏听了后,忍不住多看这孩子一眼,她小心翼翼把药粉倒在余星辰的手上,没有听到他发出声音,她好奇的抬起头却看到这孩子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她忙说道:“你这孩子,若是痛就叫出来,这伤口还没有止血,又把唇给咬破了。哪有你这样的,最后痛的还不是自己。”
余星辰听了,松开牙齿,看着她小心翼翼为自己处理伤口,又听到她接着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楚家是寒门,可以叫我一声婶娘的,你这小孩子叫我一声楚大奶奶,我觉得不习惯。”
村子里的孩子见着自己都是称呼楚家伯娘,或者楚家婶娘,很少会有像余星辰这样年纪的孩子一本正经叫自己楚大奶奶。
余星辰听了后,眸子动了动,随后问道:“可以吗?”
张氏一边帮他包扎,一边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以前舜华小时候跟着他爹上山打猎,也经常会弄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每次我帮他上药时,他都不会哭,甚至不会喊痛,跟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张氏笑着绑了一个结,说道:“这手每天都要换一次药粉,不能沾水。”
余星辰看着她收拾那些瓶瓶罐罐,想了想问道:“每一次都是您帮楚状元上药包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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