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晚还待在公司？”厉霄已经起身并整理妥当。
朴银姬随口回答：“加班工作啊。”
“精盛给你加班费？”
“那倒没有，我拿项目分红，四舍五入，给我发工资的还得是您。”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待到这么晚，又没有人给你加工资。”
当然是为了早日离开你和你的公司啊。
朴银姬心口不一，小嘴嘚吧嘚吧地说：“当然是因为我热爱工作啦。工作，使我成长，使我进步。加班，使我长屹于万千懒惰员工之上，使我独得老板顶级赏识，使我……”
“行了行了。”厉霄忍俊不禁，“知道你厉害了。你的勤劳能干老板已经看到了，并且十分赏、识。”
“好，您赏识就好。”朴银姬已经拿好了桌上的物件，“我就先回家了，厉总您随意。”
“喂，我都关心你这么晚在这儿做什么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厉霄叫住她。
“您还能做什么？”朴银姬无语，这种问题怎么还要礼尚往来，“要么是忘带东西，要么是睡不着来公司溜达。”
怕不是闲的没事干半夜来看鬼吧。
“嗯……”厉霄摸索着下巴，“我确实是睡不着，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直接给你一闷棍。
朴银姬粲然一笑，继续心口不一：“亲亲，可以选择去找医生开点安眠药哦。”
“别这样称呼我。”厉霄皱眉，神情里带了一丝不悦。
这样的称呼对于严谨的直男厉总来说，太亲密了。
“你是子升的女人，言语之间要有分寸。”他接着说，“黎叔叔也很传统，你还是学着做黎家长辈们喜欢的样子比较好。”
“我？”
笑话，她跟黎子升八字没有一撇。
“先不说别的，我为什么要学啊，我本来就会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模式，我的社交模式就是顺应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言行举止。再说了，难道我们女人就要为了让长辈喜欢而变成沉默寡言，低眉颔首的封建大小姐吗？”
“厉总，你太上纲上线了，亲亲俩字不过是网络用语。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不能因为你们的家庭遗嘱里拥有优先继承权的是男人，就强制有一点点话语权的女性变成她们本人所不喜欢的样子啊。”
早先还是厉太太的时候，她就不喜欢厉霄所说的，厉家没有女人出面工作的先例。
可她没有实力与厉家的传统抗衡。
现在她是自由身。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想跃多远，飞多高，一切都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听从别人口中的“你不应该这样”“别的女人都安静柔弱娇媚”“你们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
厉霄就站在那里，注视她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带好东西，我送你回家。”
朴银姬没有推脱，天色已晚，她自己回去也不安全。
走到半路，朴银姬接到了梨梨的电话。
“姐姐，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电话这边，梨梨小小的手托举着快比她脸大的手机，黎子升在一旁帮她扶着，安静地听着，不出声。
“我在回家的路上了，乖，一会儿回去。”朴银姬没有急着挂电话，“宝贝吃饭没有呀？”
厉霄听着她的声音，觉得柔柔的。他不禁分神，用余光看着她，只觉朴银姬身上散布着母性的光辉。
他想起在黎子升刚回国那天的接风宴上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他并不记得小女孩和朴银姬之间是怎么称呼的。
算算年纪，朴银姬和婉婉一般大。
要是他当年和婉婉也生个孩子，估摸着该和那个小姑娘一般大小。
厉老爷子就他一个儿子，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有没有什么继承权。
只要是婉婉和他的孩子，他都喜欢。
如果是个女儿，就把她宠成小公主，婉婉要是不愿意再生，女儿就是厉世未来的掌舵人。
想象到这里，厉霄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很快，那抹红晕便又消散了。
许念婉至今还没有消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六年了，许念婉已经死了啊，别再找了，没意义的。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不愿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厉总，我到了。”
朴银姬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厉霄已经把车开进了名典居。
他停下车，看着朴银姬解开安全带。
“谢谢厉总送我回家，再见。”
她说完话立刻下车关好车门。
厉霄按下右侧的车窗，趁朴银姬还没走远，对她道：“今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朴银姬当然知道，他是在指那个不该发生的“吻”。
“我今天根本没有见到厉总啊。”
厉霄得到满意的答复，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他只身坐在车内，后背放松地倚在靠背上，左手大拇指蹭着唇瓣，右手手指依次敲击着方向盘。
热爱工作？
那就给她个机会好了。
*
次日清晨，朴银姬依然打算通过电梯内随机挑选楼层的方式完成工作。
此刻电梯里只有她自己，她前脚还没踏出门，刚刚到达5楼的电梯突然关上了门，直直地向上升。
朴银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全当是电梯有故障，她拿出手机，发现还有信号。
她急忙拨给厉霄，可对面迟迟没有接听。
终于，电梯停下来，门打开的瞬间，手机铃声从隔音材质的门对面传来。
朴银姬抬眼一看，眼前站着双手插兜气定神闲的厉霄，和笑得一脸和蔼慈祥的张特助。
厉霄的手机竖放在他西装外套的口袋上，铃铃铃响个不停，他并没有要接通的意思。
张特助闪身，做出请进的姿势，道：“欢迎朴经理加入厉世秘书办！”
不明情况的朴银姬脸上满是疑惑，眼前这地方的装潢布局倒是十分熟悉：这儿就是厉世的顶楼，她先前给厉霄做生活助理时常待的地方。
“厉总，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自己热爱工作，我也是助人为乐，同时想着，像你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厉世也没几个。所以我正式聘请你，在厉世工作期间来秘书办帮忙。”
“厉总，我很忙的。”
她哪有精力同时打两份工。
这个厉霄，有点霸道过了头，不仅没征求过她的意见，还不接她电话。
如果她承受能力不好，在电梯里因为心脏问题去世了可如何是好？
他居然一点都不考虑这些。
“不怕你忙。”厉霄报出丰厚的条件，“你在秘书办，每天不同部门把他们近几年的工作报告汇总给你，你的工作不变，依然是负责整理记录这些。工资我这里单独给你开一份，精盛那边的分红你照样拿，怎样？”
“厉总，我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我算得上是高材生，但并不意味着我有那么强的能力让您眼前一亮。”朴银姬眯了眯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果您真的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劝您早日收收心，我拒绝职场潜规则，也从来不拿白得的不干净的钱。”
“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误会我。不过你记着，我是这儿的老板，你现在得听我的，我要让你去哪工作，你就该去哪儿，这是我的规矩，只要进了厉世的门就要遵守。”厉霄见她油盐不进，假意威胁。
接着靠近她，把她逼到紧靠墙边。厉霄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说道：“我自有我心之所爱。还有啊，别多想，我对你，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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