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雨交加,天气阴冷刺骨。
还在车里,局长就打来电话,询问王格东这桩事情该怎么办。王格东满腹烦恼,这种事只能报上去再说,要怎么处理他也无可奈何。局长语气也不太客气,前面命案还没破,现在县领导居住的小区,公安人员被毒死了,这件事的责任可不光要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背,他这位正局也跑不掉。
他这位不懂刑侦的正局长,平时也顶多问问王格东的办案进展,没有能力插手。如今事情一出,明天省里铁定直接要来人了。他听完王格东的话,只能嘱一句赶紧去帝景苑查线索,他这边要想想办法如何应对明天省里的人了。
到了小区门口,跟值班保安简单说了几句,当即放行,四辆警车浩浩荡荡开了进去。在保安的指引下到了范家门口,让保安找钥匙开了门,包括王格东在内的几名专业人员仔细地戴好手套脚套,进入屋中。
屋里散发出一阵臭味,是地上一些污秽的呕吐、排泄物发出的,老陈介绍,急性砷中毒的典型症状就是严重的上吐下泻,很快脱水而死,即便及时输液补充,也会因脏器功能衰竭而亡,只要中毒的剂量达到致死量,几小时内一旦开始发病,几乎救不活。
王格东面色阴沉,几人在客厅查看一番,除了地上的脏物外,没发现其他有用线索。众人随后往前来到餐厅,一张西式大餐桌上放着几个盘子,盘里装着小菜,旁边放着碗,痕迹显示喝了粥。此外还有两个空的玻璃牛奶瓶。
不用等王格东吩咐,经验老道的陈法医就指挥人把吃剩的所有食物器皿包裹好带回去化验。之后众人每个房间巡视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物件。
王格东愤懑地挠了挠头,道:“刚才问了保安,说范长根昨天早上没出过门,下午直接救护车带去医院了。看来毒是在家里中的,老陈,你觉得,是不是那些吃的东西有问题?”
陈法医点点头:“这次没发现李家案子里喷瓶之类的装置,而且砷化物是固态,如果是空气中毒,一般情况下剂量不会直接致死,应该是通过食物吃下去的。”
王格东点了点头:“粥肯定是自己家做的,另外几个小菜刚才看了冰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从剩余量看,不是昨天才刚开始吃的,剩下最可疑的就是牛奶了。”
“没错,这种瓶装奶是订购的,牛奶厂每天早上送来,如果凶手在牛奶里下毒,是最有效的。”
王格东不解:“如果真是牛奶里下毒,凶手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把毒药放进牛奶里的?对,咱们先去看看门口的送奶箱。”
他们到了别墅门口,马上就发现了情况,铁门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奶箱,奶箱上方还插着一张打印的纸,纸已被雨雪淋湿,但还可以看得清楚,上面写着:“公司近期将分批对所有用户的奶箱进行拆除更换,请用户妥善保管好钥匙。”
王格东再仔细看向奶箱背后,顿时发现这个奶箱不是用螺丝钉敲上去的,而是直接用万能胶粘到墙上的。他忙叫过陈法医,请他查一遍奶箱上是否还有指纹。陈法医对此丝毫不抱希望,一是凶手没一次留下过指纹,二是这风雨天里,就算有指纹也很难保留下来。他给奶箱喷上一层液体,打着荧光灯察看了一圈,摇摇头。
王格东气恼地叹口气,让人拿来工具,直接把奶箱从墙上挖下来带走。挖下后,清晰看到万能胶旁边有两个螺丝洞,显然是之前那个真的奶箱留下来的。
顿时,王格东目瞪口呆,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凶手在真正的送奶工送奶后,来到奶箱旁边,撬下了真奶箱,再把自己的假奶箱粘到墙上,箱子里装着两瓶剧毒奶。
这样的犯罪显然经过了精密筹划,凶手在细节上处理得十分到位。
第一,真奶箱的钥匙在屋里。凶手如果想在真牛奶里下毒,箱子上的空隙太小,只能看到里面装了什么牛奶,很难用工具朝牛奶里注射毒药。
第二,就算真用什么能弯曲的注射器往里面注射毒药了,奶牛密封罐上有了针孔的破口,说不定会引起范长根这位警察的警觉。
第三,凶手也不能直接撬开奶箱换奶,因为那样奶箱的锁坏了,容易引起主人警觉,所以凶手采用了直接换了整个奶箱的做法,然后把新钥匙留在假箱子上,伪装成牛奶公司换奶瓶的样子,范长根老婆取牛奶时,自然不会起疑。
第四,凶手要等到真正的送奶工送完奶后他才能下手。否则先换了箱子,真的送奶工来了,发现钥匙插不进去,当然要跟主人说了。
第五,凶手把假的奶箱放到墙上选择了万能胶,而不是模仿真奶箱敲螺丝钉,因为你用工具撬开奶箱时,不会发出声音,而要敲螺丝钉安装奶箱,必然会发出声响,说不定会吵醒小区里睡着的人。
第六,在时间挑选上,凶手一定是一直在旁蹲点,一看到真的送奶工离开,马上动手,否则就太晚了。说不定范家人已经出来拿了奶,那样他就前功尽弃了。
仅仅一个牛奶下毒的过程,短短几件事里,凶手的做法就暴露出了他细致入微的犯罪智慧,王格东不禁心头一凉,一阵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浮现在心头。
确实,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明的对手。
这时,旁边一人撑着伞走过来,一看就是住在同个小区的县委书记。王格东一阵头大。
书记脸上表情沉闷,看不出喜怒,只道:“老王,我听说范长根和他老婆被人毒死了?”
王格东只能应着:“嗯,李书记,这件事我们局长已经报上去了。”
“在这里被人毒死的?”
王格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答应着。
书记似乎有些恼怒地长吐一口气:“听说前几个礼拜江家和李家也是被人毒死的,你们公安局还没破案,这次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
“嗯……现在还没法儿完全判断。”
书记冷哼一声:“连我们小区都出这种事,你们公安局该干点事了吧!”说完,铁着脸转身离去。
身旁的刑侦队员都咬着牙,如果换成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早忍不住冲上去揍人了。他们这一个多月来辛辛苦苦查案,还被说不干事,谁受得了。
包括林杰在内,所有人都替王格东打抱不平,不少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狗官自己干过几件人事,有本事他妈你来查。”
王格东嘴里劝慰着队员算了,消消火,这件事责任在他这个主管者。他心里也清楚:这把火算是把他自己这原本就不畅的晋升之路,烧得一干二净了。他苦笑一下。看来如果这案子再拖一段日子,他一定会被安排退居二线,调到经文保处这种养老部门了。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谁让他这位主管怎么都没想到凶手下个目标会对向范长根这位了解案情又住在这种小区的派出所所长下手呢?
他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安排人去跟保安索取小区监控,留下两人,让他们守在现场,不过也别太累,这小区没什么闲杂人等,只要把警车停别墅门口挡牢不让任何人进去,他们在车里可以补个觉。
吩咐一番后,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各种侦查工作等天亮了再展开。他收起雨伞,微微闭眼仰头,对着漫天的雨雪,驻足彷徨片刻,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气,神色落寞,步伐沉重地迈入车里。
他已完全没了睡意。这是准备到县局坐等天亮后挨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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