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湛的出现,聂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们两家关系不错,莫家后来也经常给聂家介绍生意,如果他要算账,也不会当着莫家人的面。
聂嵘微微皱眉,“你和阮星潋很熟?”
莫湛刚想说很熟,扭头一看边上阮隽沉思的神色,立刻摇着头说,“还!还好吧,我和阮隽关系好,阮星潋是他姐姐,我自然要尊重些……”
这要是让阮隽知道他姐姐私底下跟他利益关系紧密,好兄弟肯定当不成了。
听到莫湛这么说,聂嵘稍稍松了口气,“我今天是来找阮星潋有事问她。”
“你也是来找我姐的?”
阮隽本来一直没说话,听见聂嵘这么说,一边往里走,一边警惕地看着他,“我姐姐和你有矛盾冲突吗?”
聂嵘看着阮隽年轻青涩的脸,想着要不要让阮家的小少爷知道,阮星潋到底姓阮,这么一来会不会等于跟阮家对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里面,看见叶慎已经提前站在了玄关处,男人眸光冷漠,似乎早有准备,站在那里不像是要让开的样子,“聂少周日大动干戈上门来所为何事?”
看着叶慎不善的表情,莫湛猛地一惊。
坏了,这眼神,跟当初拿刀子捅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会要见血吧。
莫湛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立刻拉着阮隽说,“慎哥,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就是刚好碰到了一块,你能让我俩先进去吗?”
聂嵘看了一眼莫湛,高中生正举着手笑嘻嘻道,“我就是带着阮隽来看看他姐姐!你让我先进去呗。”
……莫湛和叶慎当真那么熟?聂嵘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叶慎啧了一声,侧侧身子,让开了一条路,莫湛拉着阮隽从他身边的空处挤进去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莫湛压低声音说,“聂嵘来找阮星潋麻烦的?”
叶慎的瞳孔微微闪了闪,“你说呢?”
莫湛的眼神也跟着压下来,“我就在里面,有事你喊我。”
叶慎冷笑,二人交换完信息,莫湛又一脸天真无邪意气风发地拉着阮隽往里走,剩下一个阮隽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聂嵘怎么突然……要找我姐?我姐惹他了?”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和慎哥在,你姐不会出事。”
莫湛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似乎有什么光跟着晃过去,他带着阮隽敲响了阮星潋的房门,等到房门一开,脸色苍白的阮星潋穿着睡裙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都有些吃惊。
因为女人的脖子和锁骨处有着明显的吻痕。
阮隽的脸色先是一红,回过神来他有些愤怒,踉踉跄跄地上前一把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谁?”
阮星潋被他推得差点往后倒,“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是我姐,我怎么不能来看你!”阮隽急了,“你跟叶慎住在一起,是……是同居了吗?那,那,这些,是他,是他……”
阮隽说不下去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急如焚,那眼神死死盯着阮星潋身上的吻痕,说话声音都发颤,“你跟叶慎在一起了?”
少年问出的话让阮星潋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女人沉默良久说,“没有。”
“那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算什么!”阮隽听到这个,第一反应就是,那阮星潋没名没分地跟人家搞成这样,传出去可怎么办!
“什么都不算,成年人的事情,不用你管。”
阮星潋听见这些,有些烦躁,一下子推开了按着自己的阮隽,“倒是你,偷偷跑出院来,被医生发现怎么办?”
阮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发泄着情绪,“我偷跑出院怎么了,我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给我看病的医生是个国外回来的年轻人,很厉害的。”
阮星潋眼神一变,“国外回来的?”
“嗯,名字也是外国人的名字,叫西尔芙。”
西尔芙?
那不是跟……给奶奶看病的医生是同一个吗!
阮星潋表情大变,“他给你开的什么药?”
见到阮星潋这个表情,莫湛也琢磨出来了点,也许是这个医生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他上去对阮隽说,“什么时候换的医生?我居然不知道这个。”
“两天前刚换的。”阮隽自然不懂太多内幕,“医院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你别怀疑人家医术,阮星潋,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要跟叶慎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清不楚……这四个字,还真是精准。
阮星潋想反驳,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仔细想想她和叶慎确实不清不楚,还真是讽刺。
她撇开脸去,“说了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姐姐!”
阮隽急了,对着阮星潋大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没关系呢!”
说完这个,阮隽自己也愣住了。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少年无法违背的本能。
阮隽的手指头猛地攥紧了,少年白皙的脸上甚至飘过去一抹红晕,“我知道……我知道对你来说,阮家和薛家的人都是坏人。”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太多话无从说起。
阮隽,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哪怕你想努力跨越过这道横沟来,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我也知道,过去那些年,我们家里人,包括我,从你身上……拿了不少好处。”阮隽说到这里,牙齿都咬紧了,“过去是我们家做得不对,爸爸妈妈对你恶劣,连同我也是。但是阮星潋,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了,我是你弟弟啊!别人不把你当人看,我……我……你没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对你好呢!”
阮星潋愣在原地。
她甚至忘了呼吸。
吃了那么多苦头,从来没有人跟她真正意义上承认过错误,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作为既得益者的阮隽,终于把那些真相承认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替我家里人向你道歉获得原谅,我不怎么喊你姐姐,以前对你也不好,我……”阮隽大喊着,“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缺爱了导致随便跟男人这样啊!我不允许!你不信我?你等着,我替你向叶慎要个说法!”
阮星潋一脸震惊,都还来不及拦着阮隽,少年已经一溜烟往外冲了,一想到自己姐姐被叶慎这样欺负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阮隽便急得不行,阮星潋赶紧喊莫湛去把他拉住,“你快拦着阮隽!”
莫湛跟在阮隽屁股后面,“等一下阮隽,你别急啊,心急办坏事,你想要叶慎干嘛?”
“让他娶我姐!”
阮隽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他得娶我姐做老婆,不然这不是白占便宜吗!”
阮隽想法是好的,可惜叶慎和阮星潋的关系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衡量,阮星潋听见这个说法都有些恍惚。
最正常的阮隽,居然……是最不合群的。
阮隽一路大喊着一路往外冲,“叶慎!你出来给我姐一个说法,你娶不娶她!”
叶慎还在跟聂嵘对峙呢,就听见阮隽从二楼跑下来的脚步,还有这一声响亮的质问,男人的瞳孔缩了缩,抬眸望去,见到自己的“小舅子”正踉跄着冲下来,冲到他面前——
“我姐被你占便宜了,你连一丁点的表示都没有吗!”
叶慎愣住了,连带着一边的聂嵘也愣住了。
阮隽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两个男人都有些意外,倒是聂嵘先回过神来,他眉压眼,眼神里甚至出现了些许森寒,“阮家小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慎给了莫湛一个表情,莫湛从阮隽背后架着他往回走,“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可能医生不小心把安定剂搞成兴奋剂给他打了,我等下就送他回医院哈……哈哈……”
阮隽挣扎着,“我没有,我只是替我姐要个说法。叶慎,你——”
话还没说完,莫湛掌心一亮,阮隽直接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莫湛说,“你们聊,你们聊……”
他拖着软绵绵的阮隽回了二楼,房门一关,场面再度剩下叶慎和聂嵘,以及聂嵘身后一群压迫感极强的私人保镖。
喉结上下动了动,聂嵘一字一句地说道,“阮家少爷这个意思是……你昨天晚上……”
叶慎要笑不笑地说,“这得谢谢聂少昨天夜里组的局。”
谢谢两个字,颇为阴阳怪气。
聂嵘身子一顿,皱着眉说,“昨天确实出了点差错,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胆子这么大在我的局里动手动脚,昨天我的酒被人下了药,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嗯。”叶慎说,“你被下药了,所以呢,你碰阮星潋了?”
聂嵘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不是,没有。”聂嵘深呼吸一口气,“差一点……”
“那你现在找她是什么意思?”
叶慎歪了歪头,眸光冰凉,“要说下药,那你被下药后对着她动手动脚,阮星潋也算受害者。”
“我们聂少脖子上的伤口总该有人来负责吧!”
“就是!那么长一道,要是伤着大动脉,昨天聂少人就没了!”
叶慎的一句话,倒是让后面跟着来讨说法的保镖们有些愤愤不平,“再说了,聂少被下药,碰她阮星潋也是她的福气,她装什么贞洁烈女反抗啊,害得我们聂少差点大出血,出人命怎么办?这不得赔偿吗!”
听见如此无礼的要求,叶慎都差点被气笑了,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阮星潋,不知怎的,胸口变有一股无名火。
昨天被下药的是他和聂嵘,那如果是别人呢,阮星潋要是也喝了那瓶酒,也被下药了呢。
叶慎道,“聂少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吧?阮星潋失手伤了你是没错,不过她宁可伤害你也没有跟你乱来,至少说明阮星潋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她顺了你的意,聂少今天要算的应该不只是受伤这笔账了吧?”
话说得很明显了。
但凡阮星潋贪慕虚荣一点,早抓着这机会跟聂嵘发生关系,还能攀高枝呢。
但是她没有。
令聂嵘觉得嘲讽的,恰恰是她没有。
他那么看不起阮星潋,以为她勾三搭四,碰到个有钱的男人就要招惹一下,结果他被下了药缠上她,这个女人居然……并没有对他下手。
他甚至面子上都有点过不去了。
听见叶慎说话凉飕飕的,聂嵘也是有些沉不住气,“谁知道这是不是阮星潋放长线钓大鱼呢?”
叶慎笑得牙齿都咬紧了。
放长线?
她要钓鱼也是钓他叶慎!轮得到你吗!
“我看不见得,聂少不是不讲理的人,分明是阮星潋保护了你,难不成现在这个结局你不满意吗?”叶慎眸光讥诮,扫视周围一圈,让一群保镖心里也跟着凉飕飕的,毫无安全感可言,“还是说你更想要的结局是阮星潋爬上你的床,并不是现在这样和你清清白白?”
一句话,聂嵘的脸色都变了!
他狠狠咳嗽了两声,“我只是在想会不会这件事情最开始就是阮星潋搞的鬼……”
怀疑阮星潋下药?
叶慎又是一声冷笑,随即喊出了自己助理的名字,“艾弗森!”
“我在!”艾弗森高举起手,“叶总,人抓着了!”
人抓着了?
聂嵘和一群保镖回头去看艾弗森,只见艾弗森对着叶慎道,“我们喊人把那个男的抓来这里了,回头警察也跟着过来,叶总。”
男的?
给聂嵘下药的居然是男的?!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老老实实等了二十分钟,叶慎的保镖按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这么到了大家面前,叶慎走上去踹了一脚,给那人直接踹在了地上。
骂骂咧咧抬头一瞬间,聂嵘一愣。
居然是他的弟弟,聂嶒。
昨天晚上聂嵘组局请大家喝酒,自己的弟弟聂嶒自然也在之列,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弟弟居然给哥哥下药……
“你这是做什么?”
聂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是有女人动了坏心思,谁料想居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男人的心机明明比女人的更加阴毒可怕。
聂嶒被叶慎的人按着,一脸的不服气,他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查到!
就是没想到叶慎不是“人”。
“你敢动我?也不知道我哥是谁吗?叶慎,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叶慎谁的面子也不给,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个耳光抽在聂嶒脸上,啪的一声响,直接给聂嶒的鼻血打出来了,男人倒在地上嗷得惨叫了一声,大喊着,“哥!哥!叶慎他打我啊!”
这一个耳光打的岂止是聂嶒的脸,还有整个聂家的脸!
聂嵘刚要说什么,对上叶慎的眼睛,从他眼里看见了真实的杀意……
“你想取代你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以为自己做这种小动作别人看不出来呢?”
所有人都以为是阮星潋心怀不轨,毕竟这个圈子里她最声名狼藉,可是原来……阮星潋才是保全了聂嵘名声的那个人……
聂嵘上门来找阮星潋要说法,这个时候便显得他们那么可笑和无知……
家丑不可外扬,聂嵘立刻走上前分开了叶慎和聂嶒,“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冲动了……”
“冲动?”叶慎表情淡漠,“不是冲动,是没脑子。但凡阮星潋真的想和你怎么样,也不至于从你身边逃走,聂嵘,这点利害关系你都想不到吗?”
还是他不肯去承认,阮星潋这种“坏女人”,宁可逃走也不肯跟他发生关系。
他自尊心过不去。
“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给警方了,到时候自然有警察来审判你这个最会装好人的弟弟,是不是啊,聂二少爷?”叶慎猛地甩开了聂嵘拉着自己的手,还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像是生怕上面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聂二少爷这个称呼在聂嵘耳边炸开,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弟弟的用意,更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亲人之间,真的存在算计……
聂嶒死死咬着牙,脸上的鼻血流下来,没人替他擦去,狼狈极了,他这个时候只能一口咬定是阮星潋做的,“你凭什么抓我,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再说了,酒是阮星潋倒的,你们为什么不怀疑她?”
这话太过欲盖弥彰,连聂嵘都没办法替自己的弟弟编借口,他只能任凭叶慎的人把聂嶒按在地上,就是在回眸看见叶慎脸上的表情以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
总感觉……叶慎好像,很在乎这件事情,才会在这么点时间里直接对他的弟弟下手,要不然,就算查出来真凶是聂嶒,也会因为他的身份稍微有些忌惮……
叶慎这是在,保护阮星潋吗?
聂嵘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鬼哭狼嚎的样子,觉得好丢人,但在真相面前,再丢人也只能咽下去,他死死攥着手,绷直了背对叶慎说,“没想到是我最亲近的弟弟在背后耍花招,我……”
叶慎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很抱歉。”
聂嵘咬牙切齿把话说完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抓的聂嶒。
不过他能说这话,倒是让人高看两眼。
不愧是聂家掌权的聂少。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再看向叶慎,“很抱歉我这么冲动给你们添麻烦了,至于我弟弟我带回去好好教训——”
“你带不走,只有警察能带走。”
叶慎轻飘飘地说,“想关起门来自己惩罚自己人,把家丑压下去,不可能。”
这点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聂嵘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眼神压下来,“叶少,这点面子都不给吗?算我们聂家欠你一个人情,家事我想自己处理……”
“不给。”叶慎回绝了,眸光清冷。
聂嵘思索半晌,突然开口说,“我想跟阮小姐单独聊聊。”
单独聊聊……单独聊聊?!
叶慎道,“你什么意思?”
“阮小姐是当事人,我想和她聊聊,叶少你总是替她拿主意,不也没经过她么?我想,我这里还是有足够交换的资本让阮小姐改变主意的,如果当事人阮小姐不想追究,叶少也不好手伸太长吧。”不愧是做生意的,聂嵘一下子就想到别的办法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冲着叶慎笑了笑,一看就有了别的打算。
恰逢此时,阮星潋安置好了昏迷的阮隽,从二楼走下来,看着下面那么大的阵仗,女人还愣了愣,穿着睡裙来到众人面前,清纯脱俗不说,还带着点烂漫,一点不像他们印象中花枝招展的狐狸精。
聂嵘盯着她白皙的脸出了好几秒的神。
脖子上的吻痕暴露在聂嵘的视野里,男人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想起昨天的他被下药是什么状态后,眼神立刻又瞟向了叶慎。
不会是……叶慎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按着个人……”阮星潋说,“他是谁?”
“阮小姐,昨天的事情……”聂嵘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罪魁祸首出在自己家,他再不爽只能硬邦邦吐出几句,“……给叶少和你添麻烦了,我想你是不是有时间跟我谈谈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
阮星潋指指自己,看向叶慎。
聂嵘不是来找她算账的么,怎么现在客客气气的,倒像是欠她钱似的?
叶慎没好气地把身子一转,阴阳怪气又酸不拉几。
“你跟聂嵘出去聊呗,他要找你私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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