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鸠愣住了,连魏月歌都有些吃惊。
今天一天经历的惊心动魄太多,多到她快要麻木生死,一直到现在,所有的感官似乎才缓慢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魏月歌睁着眼睛看着鸠的脸,她咽了咽口水,她说,“你们狼人族不是……不对外界的女子……”
“确实是这样的。”
鸠想到了自己种族的这条规训,立刻放开了魏月歌。
他眼底的血红化作一片清明,鸠感觉到自己有些无礼,他们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承受的,他不该忘了这个区别,从而不小心伤害到……魏月歌。
鸠坐直了身子,将魏月歌从沙发上抱起来。
魏月歌被鸠抱过不止一次,她发现了,鸠每次都能单手给她抱起来。
坐在鸠的臂弯里,魏月歌感觉自己像个袖珍小巧的洋娃娃,她下意识把头靠在鸠的胸膛,听到了狼人有力搏动的心跳。
脸色微微发烫,魏月歌抬头正好能望见鸠的下颌线,坚硬的下颌线使得他看起来很大男子主义,事事都要强调什么忠义坚贞,就像是没开化的古人。
但是他又非常能够容忍不同民族的文化,魏月歌教他什么,他便听进去什么,从来不固执己见。
魏月歌看着他的脸,眼前掠过无数个画面。
恰逢深夜,她似乎又看见了鸠站在她面前,手撕怪物的身影。
高大,威猛,强壮,美丽。
魏月歌放在鸠胸口的手紧了紧,她压低声音说,“鸠,你是因为阮星潋才留在我身边的吗?”
鸠说,“是啊,最开始是阮星潋和叶慎把我从辛迪加城堡的地牢里放出来的,给了我自由,他们带我回到了这个世界,我自然要给相应的回报,所以让我跟着你。”
那他真挺讲义气呢,虽然嘴巴上总说叶慎是爱装逼的夜族,但到底还是听从了叶慎的使唤嘛。
狼人的力量强大无比,阮星潋也是为自己的好姐妹找了个靠谱的保镖。
魏月歌说,“那……如果现在他们说要让你回去,你会……”
鸠抱着魏月歌,正在走的脚步一顿。
“你会离开我吗?”
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鸠自己也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或者说自己的族人需要自己,他会不会离开魏月歌?
说实话,好像还有点……舍不得。
鸠抱着她来到了卧室,将他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魏月歌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人总是在危险的情况下,会下意识依赖那个能够拯救自己的人,而现在她对鸠就是这种感觉。
她害怕鸠的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弱小,在异能的面前,身为人类的她,渺小得如同蝼蚁。
鸠似乎知道魏月歌在害怕什么,他伸手放在她的头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没有回答自己会留下,也没有说自己会离开。
******
第二天一早,魏月歌起来打算继续开会,昨天目睹了国外代表的死亡,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起来的时候额头都是汗。
爬起来发现鸠已经不在了,等到走到了厨房,发现狼人系着围裙在做饭,属于她的那条“围裙”被他穿在身上,绷得线头都要开了。
魏月歌错愕地看着鸠腰间的粉色蝴蝶结围裙,她说,“这是女仆裙,不是围裙……”
“啊?女仆?”
鸠说,“我还以为是围裙呢,你一个大小姐,穿女仆裙干嘛?”
魏月歌见惯了鸠的原始和裸露,连害羞都有点麻木了,她结巴地说,“情……情趣内衣啊,怎么了!你干嘛专门挑羞耻的穿呀!”
“我哪里知道这是情趣内衣。”鸠一边说着,一边很无语地把裙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勒得我难受还。”
魏月歌捂着脸走上前,看了一眼他在煎牛排,很完美的五分熟,封过边,外面熟了里面血淋淋,又香又鲜。
果然吃肉还是原始动物最专业。
魏月歌说,“牛逼,比我哥还会煎牛排。”
鸠冷笑一声,把东西端出来,“你情趣内衣买了干嘛的?”
“增加……情趣的呗。”
“穿给谁的啊。”鸠磨牙,“给阮星潋看啊?”
“怎么可能!”魏月歌说,“穿给我——我前男友看的呗!”
“呵呵。”
狼人又是一声冷笑,“给前男友看的。”
魏月歌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气泡水,嘟囔着,“那你也得允许我有前男友呀,我都二十多岁了……”
鸠直勾勾盯着魏月歌的脸,问了一句,“他们厉害吗?”
魏月歌吓得手里的气泡水差点撒出来,她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好几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鸠一脸认真地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魏月歌。”
魏月歌感觉自己的道德底线正在被鸠无止境地拉低,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但是鸠每次说话都能把她吓死,“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点!”
“狼人说话就这样。”鸠一本正经地问她,“魏月歌,那些男的厉害吗,我指在床上。”
魏月歌脸色爆红,“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问问……这个问题在你们人类里面很隐私吗?”
鸠挠了挠头,“还是说那几个都不太行?”
魏月歌心虚地看向别处,“应该都,都,还可以吧?正常水平……”
“哦。”鸠应了一声,点点头,用最冷漠的脸说出了让魏月歌最胆颤心惊的话——
“应该没有我厉害。”
魏月歌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知不知道这个话会让别人误会的!”
鸠茫然地看着她,“为什么?”
“反正我们人类……我们人类不会这样大肆宣扬这个啦!”魏月歌说,“而且有的男性尊严会受到践踏之类的……”
“不行的男的还有尊严吗?”鸠反问她,“连上床都不行的男人,他们的尊严有什么意义吗?”
不强壮的雄性活着就是浪费资源。
“……”
太惊世骇俗了!
魏月歌说,“反正,反正种族跟种族之间有区别啦……”
“夜族那种,他们就不上床,他们一般性行为就是吸血。”鸠还开始给魏月歌科普起来,“每个种族之间的性行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没想到你们这么避讳这些。”
倒也不是避讳……只是……魏月歌仔细想了想,好像人类里面,很多男性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生怕别人知道自己不行,面子上过不去。
鸠没有这个烦恼,估计能羡慕死一堆人类男性吧。
魏月歌说,“主要是我们人类之间的性行为一般都带着爱,你懂吗,隐晦但是又绵延不绝的那种……所以我们比较羞于谈这些。”
“不谈就没法磨合,不谈就没有办法一起高潮,一起获得快乐。”鸠说,“这些问题肯定要谈啊,而且要一起过日子的话,更要好好谈不是吗?性爱如果只成为了某一方单方面的快乐,那不是成为了一种‘特权’吗,可以无视别人感受的,高高在上自欺欺人的权利。那和强迫别人有什么区别……太自私了。搞不懂你们人类在想什么,明明是最爱繁衍后代的种族之一。”
“……”我去,魏月歌第一次被鸠吐槽得无法还嘴。
她擦了擦冷汗,切下一块牛肉来,递到了鸠的嘴边,“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吃肉呗。”
“我只是想到你穿情趣内衣去让对方更刺激觉得不爽。”鸠咬了一口魏月歌递过来的肉,说道,“对方有没有穿情趣内衣来讨好你呢?没有吧。这不就是特权。有本事他也穿点性感的让你更有性趣呢,真是窝囊男人。”
“啊。”魏月歌说,“你这个角度我还真的从没想过……”原来在这种事情上,可以延伸出来这样的两性讨论啊。
“我可以。”鸠扭头,捏着魏月歌的下巴,动作看着强迫,说话却非常平等,“你如果讨好我,我也一样会讨好你的。哪怕是穿什么兔子耳朵戴个狐狸尾巴之类的,甚至是使用什么玩具。我不会因为我是雄性就觉得拉不下脸。”
魏月歌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窜出来的狼耳朵,毛茸茸热乎乎的,手感真好,她道,“扮演兔子也可以?”
“对啊。”
“可你是狼诶。”
“这有什么,爱是相互的。”
魏月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被击中了。
爱是相互的。
魏月歌用力捏了捏他的耳朵,大狼狗龇了龇牙,“干嘛,耳朵疼诶。”
“没事,嘻嘻,捏捏你。”魏月歌道,“疼死你。你不是狼人吗,这点力气就疼啊。”
“你捏我耳朵肯定疼啊。”鸠也切了一块牛排放到魏月歌嘴边,“吃肉,别捏了。”
魏月歌道,“你要是打耳钉,是不是得打在这个兽耳上面?”
鸠因为是长头发,头发把脸颊两边盖住,所以一般人看不见他没有双耳,他狼耳平时也能藏起来,偶尔会显现。
鸠说,“是啊,怎么了?”
“我带你去打个耳钉怎么样。”魏月歌拉起自己耳边的碎发,“我也正好有一个耳洞!”
鸠切肉的手一顿,冰山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同款?”
******
二十分钟后,一家纹身店里,魏月歌满意地看着鸠狼耳上的耳钉,耳钉造型是一把爱心形状的锁。
鸠有些嫌弃,“不好看。”
但他没有摘下来。
给他打耳洞的时候,纹身师都没意识到这是真的狼耳,还在那里笑着说,“你这个狼耳发箍在哪买的啊,好逼真。”
纹身造型师本身就属于小众文化里的一类,对于这种兽人控什么的也算是有点了解,所以不觉得奇怪,她会纹身也会打耳洞甚至会做各种哥特造型的手工穿戴甲,在帮着鸠打完耳洞以后,她还说,“你俩这是情侣款吗?”
魏月歌脸色一红,因为她耳钉造型是一把锁。
锁和钥匙,不是情侣是什么。
但她挥挥手,“不是啦,他是我的保镖。”
鸠说过,不会跟人类女子有任何感情联系。
“哇塞,这是什么新兴cp!”纹身师兴奋地眨眨眼睛,“我第一次听说哦,感觉很好磕。”
鸠没有反驳,说了一句谢谢就走出店面,身后跟着付完钱的魏月歌,他没回头,只是嘟囔着,“上班时间专门跑出来打个耳洞,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魏月歌笑眯眯地跟在身后,两个人走到车边,她开车,他坐进了副驾驶,“这样以后,你回去了那个世界,看见耳钉也能够想起我了啦!”
鸠的眼神晃了晃。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回去了就会把你忘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魏月歌发动车子,无奈地笑了笑,“你现在重获自由,又年纪正好,等忙完这些回去,也该继承你的家族,然后娶妻生子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
鸠听她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酸酸的,她居然能敏感察觉这一切。
“那你看,等你回去了,我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魏月歌不自觉地更用力踩下了油门,“所以……我得留下一些纪念才好呀。”
鸠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没开始呢,她已经想着结束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公司,鸠先下的车,他并没有把自己脑袋上的狼耳收回去,所以导致一群人路过的时候看见他,都十分震惊。
鸠还以为人类被吓到了,结果听见一群小姑娘说——
“我去!狼耳!我们魏总原来喜欢这个呀!”
“好羞耻但是好帅哦,猛男戴狼耳。魏总人太仗义了,这也愿意分享给我们姐妹看。”
“诶嘿嘿,真不敢想象魏总每天晚上过的什么好日子……兽人play啊!”
“……”小瞧了他们人类对于别的文化的接受能力。
魏月歌今天来公司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是特批了血清的出口速度,找人打通了海关的关系,让血清尽快能够到那位牺牲的代表所在的国家。
想到代表临死前含泪却又觉得解放了的双眼,魏月歌心里隐隐作痛。
莫湛杀了他,也是给了他一个痛快,并且阻止了他把病毒带给更多人。
他的骨灰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会和血清一起送到他家里人手中。
因为助理请假了,很多事情都是魏月歌自己来,鸠在一边看着她又要开会又要接电话的样子,想帮什么却又帮不上。
……要是他也会办点事儿就好了。
鸠走上前去,对魏月歌说,“有什么我能做的?”
魏月歌一惊,看了眼鸠的表情,反应过来,她笑着说,“正好我得去送一份文件……”
“我去吧,你太忙了。”鸠想着帮她分担点,“地址给我,我去。”
“你别去!”
魏月歌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鸠,你别去!”
她无意间暴露的脆弱让鸠一怔。
“我……”魏月歌慌乱把手收回来,“你……你留在我身边好吗,我……”
她恐惧,她面对未知的危险,实在是有太多的恐惧。
鸠深深地看着她,随后男人说了一句真拿你没辙,手放在唇边猛地吹了一下口哨。
魏月歌还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一直到十分钟后,前台小姐姐打来电话说,“老板!我们公司楼下出现了好多狗啊!吓死我了,长得像狼一样!啊!要不要报警啊!”
魏月歌一愣,鸠说,“喊他们上来。”
他们?
魏月歌说,“你把电梯门打开,那群狼,不对那群狗会自己上来的。”
“啊,老板,是找你的吗?”
“……对,我养的狗。”
前台小姐姐不怕了,还满脸红心,对着魏月歌看不见的地方竖了大拇指,“我们老板就是好!人美心善!收养流浪狗这么多,真是太善良了!它们真听你话!好乖啊好可爱哦。”
“……”
魏月歌挂了电话,鸠便把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隔了不久,四五条狼从电梯里狂奔而来,嗷呜嗷呜地叫着就围绕到了鸠的身边。
门再度关上,鸠指着魏月歌说,“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照看好她。”
狼迷惑地嗷了一下,化作人形,“大哥,这个娘们是谁呀?”
魏月歌捂住脸,“裤子!穿裤子!哎呀!那么大能不能不要随便亮出来!”
鸠怒了,对小弟破口大骂,“你他吗怎么不穿裤子来?”
那魏月歌不就看到别的狼人的那啥了吗!
小弟裸着身体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哥你是不是失忆了?我们狼人变换形态不带换衣服的啊。”
哦,对哦。
鸠心说那他在不爽什么,不爽魏月歌看了别人的吗?
坏了,他以前没那么封建的啊。
鸠说,“你给我变回去!”
“嗷。”小弟又变回去了,四五只狼围着魏月歌转悠,尖牙利爪摩擦着她的地板和椅子,口水都出来了,“大哥大哥,这娘们真香。难怪都说人类皮薄馅多最好吃。”
“是你新抓的猎物吗。”
“大哥,这娘们又白又嫩。”
“大哥,俺也想舔一口,你回头分我吃不。”
鸠看着魏月歌脸上疑惑的表情,他的拳头猛地攥紧,一拳一条狼,全都给他打到一边墙壁上了,“吃吃吃吃你大爷!”
“啊!大哥别打了!错了错了!”
“你吃独食大哥!我要回去打小报告!兄弟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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