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任柏远大步走了过来,冷喝一声,出言阻止。
宋云初淡淡抬起眼,任柏远一身怒气,风尘仆仆,应是刚从军营中回来。
她毫不意外任柏远会回来。
府里有他的眼线,从她命人将宁素萱一路押过来时,应该就有人给任柏远报信了。
宋云初没有失望,反而是来了兴致。
不管宁素萱和任承延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但有了心衣一事,任柏远还能毫无芥蒂地相信宁素萱吗?
“住手!”
任柏远走到院子里,重重地又怒喝一声。
他脸色沉怒,目光扫过一院子的人。那些下人都低下了头,往后缩了缩身体。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啊?”
在他身后还跟着任承延,任承延走上来一脸无辜地问。
秦氏听到声音就扑了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将心衣怼到他眼前:“任承延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要不要脸,但凡是个女人你都不准备放过是吗?”
“松手,松手。”任承延一把将秦氏推开,将心衣拽到自己手里。
任柏远目光冰冷地扫了过来,任承延清咳一声道:“我是喜欢宁夫子,所以让一个小丫鬟将宁夫子的衣裳偷来给我。我知道宁夫子才气高,看不上我。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嘛。”
他刚说完就被任柏远阴冷地瞪了一眼,任承延脸色一僵,冲徐姨娘怒喝:“若不是你这个贱人,也没人会知道我喜欢宁夫子。”
徐姨娘毫不畏惧,她是青楼出身,如今失了宠,又没能留下子嗣的妾室,在内宅是很难活下来的。
宋云初给了她另外一条活路,她才会胆大揭穿任承延和宁素萱的事。
“够了,三弟你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了。”任柏远心中怒火翻腾,但他看都没看宁素萱一眼,而是怒斥着任承延。“宁夫子是我请进侯府给怀月教书的,哪怕如今她在西府,也是我侯府的客人。你如此行事,让外人怎么看待我们侯府?!”
任承延被任柏远训斥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低着头暗自腹诽,他不过拿了宁素萱一件心衣,而任柏远可是将宁素萱拐到床上去了。
要说无耻,还是任柏远无耻。
但永宁侯府是任柏远这个继承了侯位的人当家做主,他们都要在他手下讨生活,任承延只能暗自吞下不甘,识相地认错:“大哥,我知道错了。”
任柏远额头青筋跳动,恨不得拧断任承延的脑袋。但他强行压下心头被“绿帽”的愤怒和杀意,他转眼看向宋云初,宋云初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只平静地对视一眼,一触即分,宛如短兵相接。阴冷的杀意迸现,稍纵即逝。
宋云初蓦地笑了,她站起来,走到宁素萱跟前。
她刚抬手,宁素萱就惊恐地抖了一下。宋云初笑着将宁素萱扶起来,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上沾到的泥土和碎叶。
“宁夫子,三少爷说的话是真的吗?”
宁素萱脸颊红肿,她张了张唇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但她眼睛却死死盯着宋云初,里面汇聚着滔天的恨意。
她嘴张了半天,只吐出几个字:“是真的。”
“那便好。”宋云初一脸歉意,“倒是我误会宁夫子了,还请宁夫子原谅。这女子贴身衣物何其重要,宁夫子万万要保管好了,务要再让人拿走了。”
“是。”宁素萱咬着牙,嘴里含着血腥,一字一句地道,“多谢夫人提醒。”
“玲画送宁夫子回去,再帮宁夫子向大家解释清楚。”宋云初吩咐,“可不能让人误会了宁夫子。”
宁素萱浑身紧紧绷着,嘴里都是血,眼睛也像是要流出憎恨的血来了。
她看到了宋云初眼底轻蔑的笑意。
她忽然开始发抖,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流越凶。
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会信的。
一个女子的贴身衣物出现在一个男人手里,就算是男子偷的,有谁会信吗?
别人只会说是女子的错,更何况还是她亲手给出去的。
最重要的……这件事被任柏远知道了。
虽然任柏远压着任承延来帮她解释了,但事实如何,任柏远一定一清二楚了!
宁素萱越想越怕,如筛子般抖了起来。
“远哥哥……”她抬起头,无声地喊了一声,泪眼模糊地看着任柏远。
任柏远眼神平静,平静到让人窒息。
宁素萱脸色霎时惨白,神色崩裂破碎,整个人摇摇欲坠。忽地,她往后一倒,直接昏了过去。
宋云初赶紧吩咐:“快请大夫来,宁夫子晕倒了。”
宁素萱一晕倒,围观的人也散去了。任柏远阴沉着一张脸,一振衣袖离开了。
秦氏犹在哭着,任承延闹了个没脸,羞怒地骂了秦氏两句,阴鸷着脸离开了。秦氏忙不迭地跟上,生怕跟丟了似的。
娄氏放下杯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宋云初一眼。
她很肯定宋云初已经知道了任柏远和宁素萱之间的事,但宋云初却拿着一件心衣,狠狠打了宁素萱的脸面,还挑拨了两人的关系。
就算以后宁素萱真的跟了任柏远,今日的耻辱将永远跟随着她。
娄氏只以为宁素萱想当一个贵妾,还不知道她的野心其实是侯夫人。不过就算知道了,娄氏也只会摇了摇头。
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成为侯府夫人呢。
娄氏又担忧起宋云初来了,宋云初今日同样没给任柏远脸面。
宁素萱毕竟是任柏远的女人,宋云初当众揭开宁素萱的丑事,间接地打了任柏远的脸。
男人最在乎脸面,今日任柏远没发泄出来,就怕他私下里使阴招。
宋云初完全不知道娄氏在担忧什么,她让人给娄氏又奉了新茶,笑着聊了起来。
任怀月还站在宋云初身后,宋云初像是把她忘了一般。
提起刚才的事,宋云初叹了口气:“这件事说起来,怪我误听他人谗言,误会了宁夫子。”
娄氏听她这么一说,好奇地问:“这事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宋云初道:“我是听宁府的一个下人说,我本来还不信,但那人说得信誓旦旦,又有徐姨娘让我给她做主,我震怒之下想着肃清侯府的风气,没想到最后还是误会了宁夫子。”
娄氏奇怪地看了宋云初一眼。
尽管她和宋云初交好,但也只是点头之交,坐在一起能聊上两句家常。
宋云初今日怎么会忽然详细地将原委告诉了她。
宋云初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那小厮说他叫李放,是以前宁府的下人。如今他虽然在临芳斋做事,但这些年还在帮衬着宁夫子。”
“他说宁夫子喜欢上了侯府的一个少爷,还将心衣送给他,与他私定了终生。哎,我要是查查,也不会被他给骗了。”
李放!
任怀月猛地惊醒。
原来在这儿!
宋云初是因为知道了墨条的事,才故意折辱宁素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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