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芸眉头一皱，丢了软布脚下轻点，如魅影般眨眼就站在了盛鼎昌倒下的方向。
“唔”，一声闷哼。
稳稳扶住盛鼎昌的盛清芸，好巧不巧，额上伤口撞在了盛鼎昌肩上。
这一撞，刚刚有点止血迹象的伤口，立时又流下温热的液体。
“妹妹！”
看见血的盛彦眼睛都红了。
越发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偏心眼，打妹妹，黑白不分！你算什么爹，算什么朝廷命官！我要告衙门，我要告皇上，让皇上罢了你的官！”
他叫嚷着，挥起拳头就往盛鼎昌身上砸。
“哥哥，不可！”
盛清芸急喊一声，双手用力把盛鼎昌往身后一甩，自己挡去了前面。
于是，盛彦的拳头全落在了盛清芸的身上。
“唔！”
盛清芸疼的闷哼一声。
可比预想中要好很多。
盛彦没有用武！
她心里一松，感慨盛彦虽鲁莽，却还是有几分理智在。
可即便没有用武也不行！
“妹妹，要不要紧？你做什么挡着，你让开，哥哥要打这偏心偏到咯吱窝的爹！”
他一手护着盛清芸，一手挥起再次朝盛鼎昌砸去。
“住手！”
再一次，一道威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盛老太太脸色难看，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由张妈妈扶着，端站在房门处。
“反了天了！我看谁还敢动手！”她又道，扫视房中众人一圈，由张妈妈扶着走了进来。
“老夫人，您身体不适，怎么也来了？”崔妈妈赶紧上前，顶替张妈妈搀住盛老夫人，担心的问。
“能不来么？要是我没来，这一个个的都要杀女弑父了！哼！”
重重哼一声，盛老太太一步步走去榻上坐下，“说，都想干什么，是不是要气死我才满意？”
原来，见盛鼎昌要请家法，张妈妈为自己小命考虑，偷溜去福安阁搬救兵。
未免出事，盛老太太先打发了崔妈妈和翠雪前来阻拦，自己却拉住张妈妈问清楚缘由。
张妈妈一想盛鼎昌那盛怒的表情，估摸崔妈妈一个下人分量不够，定阻拦不住，当即没有犹豫，就把太子染疾的事说了。
这还了得！
盛老太太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身体爽利不爽利，急忙命人抬了软椅，就往云汐阁赶。
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你，可还记得你是个父亲，她才十一岁！”盛老太太举着拐棍一指盛鼎昌。
“你，可还记得姓什么，身上流着谁的血？”她又指向盛彦。
“还有你……”拐棍转向盛清芸，“你、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盛老太太看着盛清芸还在渗血的额头，看着小姑娘清冷的眼神，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暗叹口气，重又看向盛鼎昌，“当爹的，就要有个当爹的样子，别让下人们看笑话。”
“至于彦哥儿，芸儿你同你大哥哥说。”
瞅了眼梗着脖子，还一脸不服气的盛彦，盛老太太转向张妈妈，“去，看看惠民斋的大夫走了没有，没有就请来给大小姐和小荷丫头看看；要是走了，就再派人去请，就请医术最好的大夫。”
一通吩咐下来，盛老太太站起身，“你父亲朝堂事多，家宅之内难免有不周不当之处。你身为子女，该多体谅他的辛苦。祖母知道你是个知礼孝顺的，今日的事，便过去吧，啊！”
安抚的拍了下盛清芸的手，盛老太太转身看向盛鼎昌，语气放沉，“鼎昌，你跟我来！”
她话落，拄着拐棍就往外走。
崔妈妈看一眼盛清芸，张了张嘴，默叹口气跟了上去。
“凭什么？妹妹又没做错事，凭……”盛彦不服，梗着脖子叫，被盛清芸一把捂了嘴。
张妈妈冲盛清芸讨好一笑，转身麻溜去请大夫。
“大少爷，大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翠雪机灵的找事做。
“怎么样，还疼吗？”房间里，盛清芸问小荷。
“疼是疼，可要是伤在小姐身上，奴婢肯定更疼！”小荷嬉笑着表忠心。
下一秒扯动伤口，立时疼的抽气。
“该！”盛清芸瞪她一眼，“这里暂时不用你侍候，去找人帮你换身衣服，等大夫来了好看诊上药。去吧。”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小荷应一声，麻溜出去。
转眼，房间里只剩了盛清芸兄妹二人以及被人遗忘在地的家法。
好巧不巧，盛彦一低头，就看见了那东西。
“这什么？好啊，连家法都请了！我、我……”
“你什么，难不成还要打人？”盛清芸瞪一眼，拉着盛彦在椅子上坐下。
“哥哥，你可知，但凡你今日真的打了父亲，但凡有一丝半点消息传出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完就完，是他偏心没个当父亲的样，黑白不分先打了你。我打他怎么了，该打！”盛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那样没错，可不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父亲。只要他还是我们父亲一天，孝字当前，你便不能明晃晃的动手。”
“我这么说，并不是要让哥哥如何忍气吞声，任人责骂虐打，而是希望哥哥有个好名声，能博个好前程。”
“有朝一日，倘若哥哥能像外祖一般战甲披身，军印在手，你阻止一声，父亲还能毫不顾忌的像今日这般吗？”
“哥哥，生而在世，要想说出去的话有人听，有更多的人听，先要自己变强了，有身份有地位才行，你说是不是？”
看着盛彦拧眉苦思，一副听进去的样子，盛清芸心情终于好了些。
这么护着她的哥哥，前世她究竟是有多么眼瞎愚蠢，才会厌恶他疏远他，让他一个人顶着全京城的嘲笑，最终惨死而亡？
不会了，重来一世，她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再也不会！
又一次坚定决心，盛清芸深吸口气，正要再说两句，余光一瞥，就看到了窗缝外正侧耳倾听的良喜。
眸光骤冷，盛清芸暗哼，捏起个蚕豆就要射过去，苦思的盛彦双眼一亮开了口：“妹妹，我决定了，我要去无影楼当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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