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将手中的缰绳握紧,随意扯了扯,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败者莫非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不成?”
李稷勾起嘴角,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可惜是一抹嘲讽的角度。
竟然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季慈有些咋舌,这下子是真的有一丝后悔了,早晓得有一天竟然要沦落到这种地步,当初定然不该在找他麻烦的时候说这句话。
败者没资格谈条件。从她嘴里说出来,现在又还到了她身上。
但她也不着急,李稷嘛,自幼就这样,心口不一。
她手上的剑横握,那是一个极容易自刎而亡的姿态。
“稷公子,后会无期了。”
季慈又笑着看他,莫名其妙吐出来这样一句话,只觉得解脱。
她叫他稷公子,这样的称呼,贯穿了李稷生命最黑暗的年幼时期。好歹能让他想起来季慈也曾经予他的几分温情在。
李稷眼神微眯,脸上一片冰冷,可心里突然涌起来一阵巨大的恐慌,他终于明白,这个心肠歹毒又狡猾的女人,竟然是真的抱着自尽于此的心。
手中缰绳太紧已经让胯下战马有些不太舒服,马蹄微微挪动想要提醒自己的主人。
李稷蓦然回过神,抽出来悬挂在马上的箭囊,拉开弓,对着季慈射出去一箭。
他不会允许她就这样轻易死了,不将她折磨够,她凭什么去死?
那道箭矢极快来得又突然,季慈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它在视线里从远及近,擦过她握剑的手腕,最终插进了她的右胸。
季慈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依旧在心里狠狠把李稷骂了八百遍,这个狼崽子,果真还是没有变,说动手就动手。
也罢,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季慈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转身朝城墙下倒去,那下面,是十几米深的护城河。
“王上,人掉进护城河里了!”
将军有些揣摩不透李稷的心思,这是要人死,还是不要人死?那一箭射出去,又是不是多此一举。
“捞,把人捞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稷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愠怒,他射出去的箭他自己清楚,季慈死不了。可她竟然想要投河也不愿意活。
季慈好像听见李稷下令把她的尸身捞出来,她满意的笑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命终于到此结束,要是有下辈子,她再也不要仗着年轻气盛,发疯去研究什么历史空白得叫人光是看着就憔悴的景国,再也不要为了追经费跟在老板车屁股后面跑,最后,绝对要看清楚红绿灯,不能让车撞了。毕竟人永远也预料不到,被撞之后,是永远失去意识,还是突然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地方醒过来,又不得不一脚踏进历史的深渊里去。
护城河边上已经打捞了三日,焚膏继晷,日夜不息,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季慈,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王上,方圆十里都捞遍了,还是没找到尸体。”
禀报的士卒心中惴惴不安,谁知道那作乱的安和王姬竟然对王上如此重要,硬生生不合眼在河边守了三个日夜,看着渔网一次次落下去,又一次次收上来。
河里的鱼,都被捞起来不知道多少次。
“整军,进城。”
李稷正襟危坐在书案边,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疲惫之色,只是眼中血丝到底泄露了几分真实情况。
郑地的天气变幻莫测,昨日就已经起了大雨,这些士兵在刚打完仗,又马不停蹄地淋了一日的雨在河里捞人,必须要整顿休息了。
季慈......郑国有一种鱼,食腐肉,他就当她已经葬身鱼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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