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沈福山举动更加反常,直接收拾了必备行李就办理出院,吩咐他连夜开车回江南。
老徐认为,名义上他给出的理由是王丽在老家要生了,实际上就是心里有鬼,在锦京多待一秒钟都无法忍耐。
果然,没过多久,他在锦京新闻的网页上看到了一则短小的新闻报导,写的是青年公园发现年轻女性尸体,经过调查死者是因抑郁症跳湖自杀,呼吁社会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
结合沈福山的怪异举动,他隐隐对这个结论有所怀疑,但又没有证据,于是便把这一切埋入记忆深处,未再提及。
直到那对表的其中一支再次通过死去的冯森回到他手上,他才终于明白沈福山必定早已杀了冯森心爱的女人,如今他是寻仇来了!但至于冯森怎么得到的这块表,他却想不通,也没心思深想,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在冯森死后最初几日,老徐战战兢兢,几乎是草木皆兵,路上开车看见街边窜出的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可警察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令他渐渐放松了警惕。可是,就在不久前,徐佳佳忽然问起了6月13日那个雨夜发生事情的细节。
“爸爸,那天欺负我的人……是逃跑了吗?”
“是。”
“跑向哪里了?”
“这……这我怎么知道的哇!快去看书,别胡思乱想了……”
老徐一边敷衍,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却又假装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有谁和你提起什么了吗?”
“沈溪哥哥问我,那天晚上9点到11点那两个小时在干什么?”徐佳佳认真盯着老徐,盯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爸爸,我在车上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老徐什么也没说,只是耷拉着脑袋,不敢面对女儿审讯的目光。
等了很久,徐佳佳终于再次开口:“爸爸,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您的女儿,都会站在您的那一边。”
从那天开始,徐佳佳再也没有提起过那天的事,但老徐的心却好像钻进了一只蛤蟆,忽上忽下乱蹦,不得安生。当看着沈溪和林悦越走越近,像是在进行什么秘密调查,他又开始疑神疑鬼,整夜失眠,就连转角看到女儿都会吓得一激灵。
终于,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跑路,但不能一个人跑,要带上女儿徐佳佳!他这条命就是为了女儿活的,不然多年以前目睹那女人的死就足以令他随之而去了。
如果只是从江南跑到海南去,警察一定还能轻而易举把他们揪回来,但是倘若跑出国境,到大洋彼岸呢……自己虽然不会英语,但是女儿英语很好,去年暑假砸钱让她参加过学校组织的赴美交流,足以应付日常琐事,只要有足够的钱支持。
他立刻行动起来,翻遍所有账户,却只找到了5万块钱,充其量够机票钱,到了异国他乡难不成要卖女儿、打黑工?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钱包,长叹一声,决定走一步险棋。
那夜,他执意请沈福山去一家偏僻的酒馆吃饭,理由是感谢他给徐佳佳转学以及提供住所。沈福山似乎并没有怀疑,自顾自地吃菜喝酒,全然不像参加宴请,倒像是在自家吃饭,根本没瞄一眼老徐。
看到他这副自视甚高的模样,脑海里闪回出多年前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老徐气不打一处来,紧攥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但他一想到也许很快就能跑路,永远不受伺候人的委屈,反倒又咧嘴笑了起来。
沈福山白了他一眼,擦了擦嘴,淡淡道:“说吧,什么事?肯定不是为了谢我,才请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徐一怔,敛起笑,摸出手机,给沈福山看了一眼照片上钱包以及金光闪闪的表,压低声音道:“还需要我给您描述一遍……把那女子推下水的经过吗?就算不承认也无妨,我可以给警察送过去,让他们鉴定。”
沈福山一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反而轻轻放下筷子,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道:“说吧,多少钱?”
老徐没想到沈福山那么痛快,伸出两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200万?”沈福山道。
老徐摇了摇头,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后面再加个0。”
沈福山瞳孔微微收缩,但脸上没有其余表情,沉默了许久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吃菜喝酒,和之前并无二致。
老徐以为事成,大喜,走之前还不忘警告他:“两天之内打给我!这顿饭你慢慢吃吧,我先去结账了。”
回到家,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必须用最快速度离开国境,以免被警察怀疑后限制出行。母亲见他慌张翻找衣物,问他要去干什么。他一愣,这才想起,计划里没有母亲的存在。
但是,带着母亲会有诸多不便,母亲连护照都没有,收集材料办理就要花费时间,而且还会被沈家人怀疑。于是,他打算留母亲在国内,倘若有天危机解除,再远程指挥她出国。倘若危机永远不解除,那就……
“没事,我衣服发霉了。”他抱着衣服从母亲身边擦过,不敢看她的眼睛。
“哎呦,你一个大男人收拾这些做什么,交给妈处理就好。唉……我可怜的儿啊,连个照顾你的枕边人都没有……”母亲絮絮叨叨,试图抢过衣服,却被他躲开了,只能局促地站在走廊里目送他远去。
深夜,沈福山还没回家,他把收拾好的行李箱藏进床底下,又绕着狭小的屋子踱步,始终睡不着。
突然,他想起,会不会沈福山已经发现了他藏匿钱包的地方……必须换个地方!于是,他趿拉着人字拖就跑了出去,没成想竟遇见了沈溪和林悦。他们看他的眼神,随口的问话都是那么可疑,令他恨不得当场把他们掐死,除掉所有后患。可是,他并非丧心病狂的杀手,此刻只想拿了钱跑路。
等他转移了藏匿点,再回到屋里,很快便睡着了。迷迷糊糊睡了很久,梦里全是被各种各样的人抓捕,还有母亲知道一切后惊恐哭泣的脸,和十几年前的那场噩梦几乎一模一样。
“哎呀——怎么回事?”
结果,他竟还是被母亲的尖叫声吵醒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混乱的脚步声,男人低沉的声音。酒气似乎从地板缝隙渗入地下室,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刚要跑出门就跌倒在地,眼前发黑,又颤颤巍巍爬起来,深吸几口气才终于能行走。到楼上,他看见沈福山瘫倒在沙发上喘息,胳膊上绑着血压计。不一会,沈家小辈都来了。
他几乎本能地扶起沈福山就往车上走,生怕他出了什么差错,导致钱到不了账。车门一关,车厢瞬间变成了狭小逼仄的私密空间。
车开出10分钟路程,后排座椅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冯森是你杀的吧?”
老徐手臂一抖,把方向盘打偏,又迅速回正,可半截车身已经越了白线。另一车道的汽车吓了一跳,疯狂按起喇叭,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早已经查出了冯森的目的,知道那钱包和手表必然在他手上。现在他死了,你又用那东西要挟我,想必是打算跑路吧?去哪……莫非是大洋彼岸?呵呵……”沈福山发出一连串瘆人的冷笑,笑得老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是他!我从别人……那里找到的。”他声音颤抖。
“不光我知道,连林悦那个小丫头也察觉了。她可不是一般人,执拗又聪明,和冯森关系密切,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而且和刑侦队的队长经常私下联络。你没发现她和沈溪就开车在后面紧跟着我们吗?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沈福山用手指抵住太阳穴,忍着剧烈头痛,思路依旧清晰。
老徐腿一软,败下阵来,哆哆嗦嗦说不清楚:“可是,我,我……”
“你不用再找理由诓骗我,没意义!钱么……会给你,因为我也不想搞的大家鱼死网破。一起被抓,一起枪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沈福山顿了顿,“但你要沉得住气,多等几天,记住……我们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话音刚落,老徐一踩刹车,将车歪歪斜斜停进医院车位。
“呵呵……”沈福山用力支撑起身子,额头青筋暴起:“才刚刚开始而已……你慌什么?”
老徐不敢再轻举妄动,畏畏缩缩安生了好几天。但眼看着沈溪发病住院,沈福山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他心里越发急躁。终于,就在今天上午,他被沈福山叫到医院外见面。
“今天晚上11点,林悦会去剧本杀店,你认得那地方吧?”沈福山抽着烟,微微眯起眼,“你也去,把她解决掉,一切都好办了。”
老徐瞪大了眼睛,接连摆手,不敢再干杀人的勾当,只想尽快跑路。
“你放心,你只管把她杀掉,然后装上车拉到小院来。我们两人的威胁就解决了大半,到时候你跑不跑都无妨。”沈福山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她失踪了,她家里人会找她的,我怎么说得清?”老徐还是摇头。
“你看新闻吗?”沈福山嘴角微微上扬,“已经失踪了不少女孩子,有个变态正在江南流窜作案。那帮警察昨天还在湖边搜人,我猜是这附近又有女孩被袭击,他是流窜到滨湖区了。我们……就把她的死嫁祸给那个倒霉的变态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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