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外,一茶棚。
三名荆州都督府的眼线装作喝茶歇脚的样子,不时朝邻桌的飞骑将军李诚偷瞄。
李诚无意中回头,正巧与其中一人对上眼神。
对方赶紧回避他的视线。
李诚一下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起身来到几人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慢慢拔出了佩刀。
三人异常惶恐,跳起来持械应战。
可惜他们根本不是飞骑将军李诚的对手。
只见李诚动作干脆利索,身手不凡,一刀捅进其中一人的肚子,反手又抹了另外一人的脖子,
现场鲜血飞溅。
剩下的那名眼线吓得哆哆嗦嗦,连刀都拿不稳了。
李诚来到那人面前,将血淋淋的佩刀在他胸前蹭了蹭,朝地上啐了一口。
“武元庆派你们来盯着老子?”
“是。”
“回去告诉他,早晚是个死,何必多此一举?”
李诚收刀,对方仍不敢挪动脚步。
他突然挥刀作势欲砍,那人吓得大叫一声,抱着脑袋跑走了。
远处,华州镇国军一支官商马队逶迤而来。
李诚飞身上马,迎上前去。
官商马队的头领抬头见李诚拍马赶来,急忙紧跑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抱拳施礼。
“李将军,久等了。”
李诚勒住缰绳,乜斜着眼睛看着这支数目庞大的官商马队。
足有上百匹驮马,只是零星搭载货品,身强力壮的“马夫”居然比驮马的数量还要多出不少。
李诚心里非常清楚,此马夫非彼马夫。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商马队,而是一支经过伪装的训练有素的华州镇国军骑兵。
不过,人数比他预计的要少得多。
李诚不禁皱起眉头,向官商马队头领发问。
“哎,赵节度搞错了吧?怎么就来了你们这些人?无兵可用,老子如何在荆州大展拳脚?!”
官商马队头领低声解释道:“李将军无需担忧,我这一队只是打头阵而已,同样规模、同样装扮的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官商马队,最少还有二十队正陆续赶来,今明两天将全部到位。”
李诚这才放下心来。
“这还差不多,你们进城之后不得轻举妄动,先行安顿,等老子的指令。”
“明白。”
……
李诚刚刚回到荆州官驿,便看到等候多时的溏哈尔。
今天,他特意造访在此下榻的飞骑将军,除送来琳琅茶点、美食外,还有重金馈赠。
李诚洞悉武元庆收买之意,当场果断拒绝。
“牛鼻子!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啦?为了赚取这点蝇头小利,便置圣人于不顾?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溏哈尔解释道:“李将军切莫动怒,武参军的意思,当然是化干戈为玉帛。再说了,你与我家武参军平日里少有往来,怎么可能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不会呈水火不容之势?今日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争取消除嫌隙,两家和平相处如何?”
“对不起,老子奉圣人命办案,就是冲着武元庆那腌臜之徒来的!”
溏哈尔揣测道:“李将军,你与我师弟狄仁杰赶赴荆州,口口生生是奉圣人命办案,可是至今也没有讲明,你们到底来办什么案子?!”
李诚冷笑道:“事关重大,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随便查问?”
溏哈尔不急不躁,环视李诚下榻的房间。
“不瞒李将军,来之前溏某已经掐算过了,虽说荆州武氏家族或将迎来一场浩劫,但是李将军绝对不会置身风险。”
“错,老子时刻想弄死武元庆!”
溏哈尔一乐,并不反驳。
“李将军是个聪明人,当然深知逆势而动有悖天理。倘若圣人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要对武氏家族斩草除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圣人的目标显然并非武氏家族,而你李将军拉大旗作虎皮,假借圣人的名义查办武氏家族,恐怕另有深意。”
“牛鼻子!你什么意思啊?!”
“是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的授意对不对?”
李诚暗自吃惊,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扯淡!跟赵节度有什么关系?”
溏哈尔不急不躁地说:“武参军与赵殿承同朝为官,却各有倚重,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不久前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一支官商马队在巴蜀地界离奇失踪,有传言说,是荆州的武参军私下扣留。为此赵殿承一再设法讨要,然而武参军自始至终置之不理。”
李诚装糊涂说:“有这种事情?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溏哈尔不失时机地建言道:“巴蜀大地震,天降火流星。值此多事之秋,武参军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烦请李将军转告赵殿承,荆州武氏家族愿意承担华州镇国军失踪官商马队的一切损失,额外再奉送黄金千两。”
“此话当真?”
“冤家宜解不宜结,武氏家族破财免灾,只为朝堂安稳。”
这下李诚似乎动了心,暗自思忖。
溏哈尔继续道:“当然,李将军作为中间人,也不会让你白来荆州一趟。武参军在长安城内有处宅院闲置多年,就送给你啦!不成敬意。”
说着,溏哈尔从袖管里掏出一封房契,递了过来。
“这是房契,请李将军笑纳。”
李诚接过房契看了又看,当场撕成两半,丢在地上。
“牛鼻子!你也太小瞧老子了,别说是一处宅院,武元庆就是把荆州都督府给我,老子也不稀罕!”
溏哈尔勃然大怒,脸色阴沉下来。
“李将军,溏某好说歹说,你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李诚怒斥道:“老子赶赴荆州,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武元庆的脑袋!你回去告诉他,三日内老子取他狗命!”
溏哈尔掐指一算,阴险地笑了。
“恕我直言啊!李将军,倘若你留在荆州,肯定活不过三日。将军流年不利,本月剥卦,卦象为山,道阻且长,不宜出行,且小人祸患,恐有血光之灾。你不该来荆州,想保命只能速速离开!”
李诚闻听一时恍惚。
这句话之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禁让人心头一冷。
难道真有灾祸降临在自己头上吗?
李诚英雄虎胆,略一思忖便下了决心,拿定了主意。
“呸!臭烘烘的牛鼻子!老子随圣驾南征北战多年,经历无数生死恶战,死有何惧?!死又何妨?!”
李诚突然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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