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李诚赶赴夔州来找狄仁杰,果然是当今圣人李治的命令。
不过,狄仁杰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这一次李治请他侦办的居然是发生在潼关的一桩盗墓案。
他当然能猜到这桩盗墓案并不简单。
于是,在前往长安城的路上,阴阳怪气地向李诚打问。
“李将军,区区一桩盗墓案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夔州?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嘛!”
“圣人发话,老子岂敢不听?”
“哎,我就问你一句话,难道长安城的各级府衙都是摆设吗?潼关防御使赵殿承手握重兵镇守长安东大门,连几个盗墓贼都对付不了吗?非得我狄仁杰出马才行?”
李诚听出狄仁杰言语间的调侃、戏谑,哈哈大笑。
“啊!道雏!其实老子也跟你同样想法,同样疑惑啊!圣人的心思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狄仁杰看到李诚眼神躲闪,猜测他有所隐瞒。
太宗离世之后,心腹李诚继续留任北衙禁军飞骑将军之职。
但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当今圣人李治对李诚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平日里若即若离,甚至处理某些要务时有意让他回避。
如此一来,李诚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曾经追随太宗扬威立马、征战四方,经历无数恶战、大战,立下赫赫战功,一时风光无两,纵观朝堂内外、长安城下,谁没有听说过他北衙禁军飞骑将军的名头?
可是如今却时过境迁。
当今圣人李治的刻意疏远,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原本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性情也有所收敛,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狄仁杰察言观色,不禁对李诚报以同情。
“李将军,潼关这起盗墓案或许牵涉重大,也不知是盗墓贼有背景,还是那座陵墓有蹊跷?”
“是啊!谁知道呢!”
李诚的回答依然含糊。
看来,他是不打算插手太多了。
狄仁杰当然不能放过他,李诚的表现说明他这里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话锋一转。
“啊!李将军,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所以,狄某在你来夔州之前掐指一算,发现你近期或遭遇一场劫难,难免血光之灾。”
李诚满不在乎地说:“老子现在终日赋闲,还能有什么顾忌呢?狗屁血光之灾,老子根本不在乎!”
狄仁杰神秘兮兮地说:“或与当今圣人有关?”
李诚面色一凛,冷笑道:“圣人?无所谓!该来的总会来!”
通过这三言两语的交流,狄仁杰已经看出来了。
李诚已经与当今圣人产生了某种隔阂。
虽然只是心理层面的不快,但是照此发展下去,两人之间的误会势必越来越深,最终或将导致李诚彻底失去圣人的信任。
狄仁杰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自感了解李诚,知道对方对于李唐王朝的忠心耿耿。
如果仅仅因为这些细枝末节滋生罅隙,产生矛盾,那就是大唐、是圣人的重大损失。
“哎,你听说过疑邻盗斧的故事吧?”
“道雏,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劝你放下身段。”
李诚苦笑道:“啊!老子能有什么身段?每日进出皇城,感觉自己就像一条丧家之犬,还得看别人的脸色,郁闷啊!”
狄仁杰正色道:“那到底是圣人变了,还是你李将军的意志产生了动摇?我觉得问题就出在你身上啊!”
“老子能有什么问题?”
“虽然太宗离世千古,但是大唐依然还是李唐王朝的大唐,如果你李将军的效忠只是做做样子看,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你还是之前的飞骑将军,那就应该打起精神来,让当今圣人看到,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李诚依然是战无不胜的一员猛将,是大唐不可或缺的一位忠臣,无人可以替代!”
狄仁杰一番话让李诚陷入了沉思。
他胯下的战马也放缓了脚步。
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数名身着黄金铠甲的北衙禁军校尉们军容齐整,护卫着一辆狄府的豪华马车前行。
阎道真躲在这辆豪华马车里,不时撩起轿厢的门帘,朝打头的狄仁杰、李诚张望。
本来是想喊丈夫狄仁杰跟她一起坐车。
但是看到他们两人交头接耳攀谈,只好耐着性子,做贤淑状。
自与狄仁杰成亲以来,阎道真如沐春风。
两人终日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如胶似漆。新婚的喜悦和幸福充斥着她的每时每刻。
狄仁杰娇宠娇惯、照顾有加,让阎道真对婚后生活如此满足,几近无欲无求。
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迟迟怀不上孩子。
阎道真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与狄仁杰婚后同房可以说一天都没落过。
满以为早已珠胎暗结,结果都快三个月了,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狄仁杰并没有责怪,但是作为妻子,阎道真依然心怀愧疚。
此时的她巴不得早一点儿赶到长安城,赶紧托父亲阎立本找来皇城里的御医予以诊治。
阎道真已然忘记了自己画中人的来历。
她并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诡异即将接踵而至。
……
身着黄金铠甲的北衙禁军校尉护卫狄府的马车前行。
狄仁杰和李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
李诚似乎也想明白了,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抱歉地笑了笑。
“啊!道雏,你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老子南征北战,九死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怎么可能在意当今圣人的那点小心思?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你来开导吗?”
“是啊!你李将军心明眼亮,我就是多嘴多舌。”
狄仁杰知道李诚应该已经想通了。
所以,也不与之口舌之争。
李诚凑近了狄仁杰,神秘兮兮地说:“哎,道雏,你还不知道吧?前日献陵刚刚被盗,近日潼关皇家墓葬又来盗墓贼,这绝对不是偶然!”
潼关皇家墓葬?
狄仁杰抓住关键字眼,联想献陵的说法,一下子猜到了潼关墓葬里的死者。
是太宗。
应该是已经离世近三个月的大唐前圣人——李世民。
他不是应该被妥善安葬在昭陵吗?
死后与文德皇后长孙氏合葬在一起,是太宗的遗言啊!
当今圣人李治居然违背了父亲的遗言,将其尸骨埋在了潼关的无名土陵内,到底意欲何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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