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一乐,伸出两根手指,隔空围着土陵画上一圈。
“李将军,你说盗墓贼乃至幕后主使为何都盯着这处墓葬呢?”
“为什么?”
“答案应该就在墓室内。不如你我进去看看如何?也许能找到哪些关键线索。”
李诚着急地嚷嚷道:“道雏!你不要再说笑了,这是太宗墓,但有惊扰或其他亵渎言行,老子头一个不会放过你!”
狄仁杰认真地说:“我没有说笑啊!我是认真的。进入这处太宗墓探查,也是为了办案嘛!”
“那也不行!老子坚决不允许你胡来!”
狄仁杰看出来了。
李诚与前圣人的感情很深。
即便对方已经离世,他依然尊崇有加,就像生前一样相处。
不过,狄仁杰既然打定了主意,也不是谁能轻易改变的。
他严肃地说:“李将军,我当然理解你对前圣人的感情。身为他的心腹爱将,你平时守卫宫闱,战时伴驾出征,与前圣人缔结深厚情谊。如今他寿数已尽,径往十方净土,你不允许任何人惊扰他的陵墓,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千万别忘了你我的职责啊!我们是来潼关办案的!”
“即便是办案,那也没有必要下到陵墓里去吧?”
狄仁杰有些恼火,质问道:“那我问你,太宗墓外围被盗迹象明显,你怎么知道墓室内有没有损失?”
“应该没有吧?”
“没有?说不定墓室里连太宗的尸首都不见了!”
狄仁杰这一耸人听闻的说法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
李诚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土丘,皱眉思索着。
狄仁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予以劝解,两名身着县衙公服的不良人匆匆跑了过来。
他们两个都是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的手下。
狄仁杰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蒋妙容的表亲孙李氏被杀了。
狄仁杰闻听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刚刚才见过面,那位口无遮拦、毫无城府的村妇孙李氏,有问必答,态度积极,给人的印象不错。
孙李氏突然遇害,难道与蒋妙容获释有关?
蒋妙容或许有着某种特殊身份?
比如伐冢一类的哪个门派?
对方是想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狄仁杰立即向不良人打问情况。
“蒋妙容呢?她怎么样?”
其中一人认真地介绍道:“蒋妙容和孩子均安然无恙,只有孙李氏一人遇袭身亡,死状凄惨。钟县吏第一时间向蒋妙容询问细节,包括凶手相貌。可是她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始终不予配合。钟县吏就此怀疑她就是凶手,已将蒋妙容母子控制起来。”
“走,我们过去看看。”
因为蒋妙容怀胎、生子的表现,狄仁杰一直认为她是无辜的。
所以,才将其释放,并送回了家。
没想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破了狄仁杰的认知。
蒋妙容此人一定有问题,否则表亲孙李氏的死便没有来由。
她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是盗墓贼?
一个怀胎十月还要下到墓葬里营生的盗墓贼?
简直匪夷所思。
狄仁杰、李诚匆匆赶回了潼关县城北古巷,当他们进屋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孙李氏,这才彻底相信。
尤其是狄仁杰。
想起之前对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的误解与奚落,不禁有些自责。
他扭头看向院子里——
钟无期正跟两名手下交代着什么,态度认真,一丝不苟。
狄仁杰从屋里出来,抱歉地走到钟无期的面前。
“啊!钟县吏,狄某必须跟你道个歉。我初出茅庐,年轻气盛,之前在孤峰监牢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语气生硬,态度刁蛮,确实是有些武断了。还是钟县吏你颇有办案经验,一眼识破蒋妙容盗墓贼的身份,并且提前做出了布置,才不至于被嫌犯脱逃,狄某实在惭愧啊!”
狄仁杰诚心道歉的态度,也让钟无期感到意外。
他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
“哎,哎,道歉就不必了,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啊?我也知道,你和李将军奉圣人命办案压力很大,偶尔发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是钟县吏心胸开阔、宽宏大量啊!”
“心胸宽广倒谈不上,但是钟某办事一贯认真,眼里不揉沙子。”
寒暄完毕,消解误会之后,狄仁杰步入正题。
询问孙李氏的死因。
钟无期神情严肃地介绍道:“潼关县衙的仵作已经来过了,初步验尸的结果是,孙李氏身体多处被一类猛兽咬伤、撕裂,致命伤位于她的脖颈处,是直接被兽牙洞穿的。”
“被猛兽撕咬致死?”
“是的。伤势骗不了人,潼关县的仵作验尸很有经验。”
狄仁杰琢磨着说:“倘若是猛兽伤人,现场是否遗留兽毛等物?蒋妙容和孩子是否受伤?有没有其他证据佐证,比如街坊邻居作为人证,看到一类猛兽进入孙李氏家的院子?”
钟无期无奈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已安排了查证,可惜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只袭击孙李氏的猛兽是从天而降的吗?”
狄仁杰下意识地抬头看天,接着又问道:“那蒋妙容怎么说?她应该亲眼目睹惨案啊!是最直接的证人!”
钟无期说:“蒋妙容从案发到现在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似乎对孙李氏的死感到抱歉和内疚。所以,我怀疑那头猛兽跟蒋妙容有关,或为其豢养也说不定。”
“蒋妙容豢养猛兽?我倒想亲眼看一看。”
“她就在关在隔壁的房间?你现在要见她吗?”
“不急,我只是在想,蒋妙容为何要杀死孙李氏?她是个盗墓贼,本来已经被我宣布释放,如此一来不是自爆身份吗?”
钟无期对此也有些疑惑。
按理说,盗墓贼蒋妙容刚刚被释放,不该有任何可疑动作。
可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确实不同寻常。
钟无期一时乱无头绪,摇头叹息。
“唉!是啊!狄仁杰,你说得对啊,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对蒋妙容的审讯必须抓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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