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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南承曜称病,没有上朝。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秦安以殿下在静休、不想被打搅而回绝了。圣上和满朝文武对这位三殿下的闲散和任性早已是见惯不怪,并没有人在意和追究什么,他们或许以为,他只是因生性疏懒而不愿理政,才以称病为借口。可这些人里面,绝不会包括南承冕。
我心里其实亦是有些讶异的,原以为,依南承曜的性子,即便是再痛,他也会硬撑着去上朝,不露一丝端倪。可他却大大方方地称病,闲居在家中养伤,的确是我所没想到的。
然而自那晚后,东宫亦是再无动静,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这样的平静,却没来由地让人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每天都到倾天居为南承曜换药,他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的底子原本就好,不过十余天的时间,腰间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嘱疏影不要将此事告于旁人时,她一撅嘴,"小姐真是的,我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吗?"
我笑着哄她,"不是不是,我们疏影既聪明又懂事。"
她扭着身子笑道:"小姐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人家心心念念的事情就不肯满足我。"
我倒想知道,她究竟说的是什么事情。
我尚未开口,便听到南承曜慵懒带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与疏影忙起身迎了出去,一面微笑道:"不过是小事,殿下别听疏影胡说。"
疏影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既然是小事,小姐怎么就不肯弹给人家听?"
南承曜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随口问道:"弹什么?"
"就是中秋赏月宴那天小姐弹的那支曲子啊,我因没资格进殿,所以错过了,可是现在,整个上京都在盛传小姐的琴音宛若天籁,我就想让她再弹一次让我听听,可她总是不肯。"
南承曜的眸光微微转深,"不止疏影,那一曲天籁琴音,就连本王亦是想再听一遍。"
"殿下?"我有些讶异,不曾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疏影却因着他的话而兴奋不已,看看我,又看看南承曜,终是忍不住急急地开口道:"小姐,既然三殿下都这样说了,不如疏影这就去取‘惊涛‘古琴来,好不好?"
不待我开口,南承曜已经微笑着点了点头,疏影如获至宝一般,飞快地往琴房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喊道:"慢一点儿,跑急了气顺不上来,可又要咳嗽了。"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回廊尽头,我回过身,正对上了南承曜的眼,不由得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清儿正要过去帮您换药呢。"
他懒懒应道:"早就没什么大碍了,是你们非要当回事。"
我温婉地开口,"还是多注意点儿的好,这样才不至于落下病根。夜来风凉,殿下还未好全,本不该出来的,现在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忽而笑了起来:"你帮我换药也有十余天了,每次见面,说的不外乎是我的伤势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是当真好奇,对于这次的事,王妃是真的那么沉得住气,还是根本不在意,所以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我淡淡一笑,"殿下想要对我说时,自然会说;若是殿下不想对我说,我问了也没用,与其得到谎言,清儿宁愿不要答案。"
他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我,于是我接着开口道:"现如今,无论知情与否,清儿都已经和殿下在同一条船上了,往后无论风雨,自当祸福与共。这样一来,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因为无论殿下做任何事,只要不是与慕容家为敌,清儿自当全力相助。"
他笑了起来,随意地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与慕容家兵刃相见,你又当如何?"他虽问得漫不经心,然而在我听来,却是字字千钧。
我面色微微一变,沉下声音道:"殿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他不在意地笑笑,开口道:"王妃也说了,玩笑而已。"
他虽是这么说了,我的心里却无端地有些烦乱起来。或许,他说的真的只是玩笑,可若是真有一日一语成谶,我又该如何?
正想着,疏影已经兴冲冲地抱着"惊涛"进了屋子。
看着她那么期待,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坐到琴前,默默记诵了一遍,方抬指拂上琴弦。
毕竟已经弹过一遍,那么美的曲子,也的确让人记忆犹新,因此这一次,我弹得极为顺畅,手指如同带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快速地在琴弦上飞舞,那一个个音符,恰似行云流水一般,久久不绝。
一曲终了,疏影面色怔怔,而南承曜亦是静静看我,眸光暗邃精深。过了半晌,他方开口问:"这支曲子王妃练了多久?"
"中秋赏月宴上,是清儿第一次听。"
他不说话,只一味地看着我,而疏影大概是以为他不相信,急急地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听小姐弹过这支曲子,再说了,小姐平时都不用瑶琴的,又如何练?"
南承曜没有理会疏影,依旧深深看我,眸光意味不明,"王妃才情过人,何不就着这一曲天籁,清歌一阙,也好让歌声琴音,相得益彰。"
我一怔,疏影已经惋惜地开口道:"小姐从前因为治伤,服过一段时间的花叶万年青,嗓音受损,是不肯再唱歌的。"
我的思绪,因着她的话,回到了坠崖之初。
那个时候,我的身子大为受损,苏修缅不得不用了重剂,虽是保住了性命,可是自此,我的声音再不复往日的清越。
他曾对我说,如今的语音虽不再清越明亮,却舒婉柔和,更胜从前。那时,明知道他不过是在安抚我,却仍是止不住地在心底微微泛甜,就因为一个人、一句话。
我不欲再放任自己纠结于过去,于是开口道:"好了疏影,还不快把琴送回琴房,天色也不早了,你就不用过来了,我恰好还有些事情要同殿下商量。"
疏影应声抱着琴离开了,我打开药箱:"殿下,清儿帮你换药吧。"
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心想着换完药后,他还得回倾天居,于是上前亲自替他解开外袍。这原本一直都是寻云和逐雨做的事情,我这是第一次做,虽未抬头,却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难免有些不自然,双颊也微微地发热。
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我没有再替他缠上绷带,抹好药,轻声道:"等这次药性入了,殿下的伤便也可以好全了,不用绷带,见见风反倒更好。"抬眼,正撞上他的视线,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颤。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休息了。"
他笑了起来,忽然一伸手,我一时不备,整个人已经落在他怀里。
下意识地挣扎,他却没有放手,带笑的气息拂在我的耳际:"王妃已经等不及了吗?"
"殿下!"我大窘,抬眼看他,他的话虽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眼中却隐隐闪动着晦暗之影,心内没来由地一慌,不由得越发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本是笑着慢慢松了手的,我的心也跟着一松,然而不过几秒的时间,又重新高高地提了起来。他的目光沉沉,落在我的肩颈间,适才的挣扎让我衣裳凌乱松散,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左臂上的凤凰若隐若现。我看着他的眼,原本强自按捺下去的光影重又慢慢浮起,似暗夜里最汹涌的潮,在我臂上流连良久,终是慢慢伸出手,抚上我左臂之处振翅欲飞的凤凰。
虽然未经情yù,但我并非懵懂少女,出阁前母亲也曾隐晦地提过,我隐约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蓦然一僵,本能地就想抗拒,可刚有动作,已被他牢牢箍住,深深地吻了下来。
霎时,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心内的抵触逐渐无力,却止不住地涌上了浅浅的悲哀。
为什么到了如今,还是放不开过往,眼前这人,本是我的夫君,要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注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为什么还是放不开。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在他解开我的衣裙的时候,在他有力地拥抱我的时候,我紧闭着眼,浑身无力,异常难受,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只能任由他掌控着我的身子,如在云端、火中。
当身体上的剧痛接连而至,我的眉心不受控制地蹙起,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来,但眼角的那一滴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
南承曜自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隐忍着停下所有的动作,我虽是紧紧闭着眼,却也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注视。
我知道他是强自隐忍着的,他的身体紧绷着,有汗水大滴大滴地落于我的胸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的吻,终于轻而细密地落于我的眼睫,怜惜而又缠绵。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际,叹息一般,是那样的不真实。他唤我:"清儿……"
恍惚中,现实与梦境,错乱地重叠在了一起。
我想起了五年前,当我还在鬼门关外徘徊,正是这一声呼唤,让我睁开了眼睛。前尘如梦,情意殷殷,曾经,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所有。我因为这一声呼唤依恋上一个人,如今,却也同样因为这一声呼唤而彻底清醒。
再也,回不去了。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回不去了。
身体疼痛而欢yu,这么陌生的感觉让我无能为力,在迷茫与眩晕之中,我别无选择地攀上南承曜修长有力的臂膀,任由他带领着我,看情yù之花在黑夜中恣意怒放;任由他带领着我,斩断过去那段与山水星辰为伴的日子。
自此之后,这世间只有,南朝三王妃慕容清。
一宿之后,天色方微微泛白,寻云的声音便响在门外,"殿下,宫中急召,皇上命殿下即刻进宫觐见。"
我一时之间有些迷糊,掀开眼帘,却于不意间看见自己与南承曜的缠绵姿态,慌不择路地又急急闭上了眼。
"进来吧。"他淡淡道,一面轻轻地把我从他怀中移开,披衣掀被下了床。
一经动弹,我才发觉身子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微睁了眼看去,只见寻云捧了朝服进来正帮他换上。
他原本是要举步出门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地一回头,我吓得慌忙重又把眼睛闭上,却听见他似是低笑了下,然后脚步声渐渐往榻间移来。
我一动不动,打定了主意要装睡,可是,当他的气息渐渐将我包围,我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夜种种,脸颊也一点儿点儿地热了起来。
他笑出了声,虽是没有拆穿我,但我知道,他必然知道我是在假寐的,我的小心思在这个人面前向来什么都不是。明白再装下去也是徒劳,于是索性睁开眼睛,于是恰对上了他的眼,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微微地慌乱,面上却是力持平静,微笑开口,"殿下还不入宫,可要迟了。"
他忽而就倾下身来,带笑的气息拂在我的颈项间,"若是王妃像那晚一样留我,那么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本王也不舍得出这归墨阁。"
我大窘,"殿下!"
他大笑着举步出了门,正遇到前来服侍我起床的疏影,疏影整个人都愣住了,连礼都忘了行,愣愣地叫道:"殿下。"
他也不以为意,笑着开口,"时候还早,再让王妃多睡一会儿。"
一面说着,一面径直向归墨阁外走去,寻云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对我行了个礼便跟着退了下去,面容低垂,看不出任何表情。
待他们走远,我看了看仍站在门外的疏影,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唤她,"愣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
她回过神,脸上的神情由怔然转为兴奋,一面快步进来,一面扬声问道:"小姐,这个时辰三殿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昨夜是留宿在你房中?难道你们圆房了……"
我羞窘万分,一把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口无遮拦,"你轻声些,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她笑着拉了下我的手,声音倒是放轻了,可是言语间却带着些着刻薄之意,"不愧是小姐,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有些头疼地看她,她忙笑着讨饶,"好小姐,我知道错了,这就出去,不会扰了你睡觉,殿下方才可是说了的,要让你好好休息……"
她一面说着,一面作势就要往外走,我含笑瞪了她一眼,"别闹了,快帮我把衣服拿来。"
她笑着应声去了,我掀开锦被,却看到榻间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血迹,心内不由得一阵怔忡。
疏影拿了衣服过来,我忙拉了被子企图掩住,却还是被她眼尖地看到了。不消说我,就连她的脸上也飞快地染上了两朵红晕,她红着脸替我更衣,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如花一般娇美、妩媚,竟然有些不像我了。
虽然昨夜云雨过后,南承曜曾抱我到屋后玉露殿的温泉池中浸泡清理,可眼下,身子依然酸痛不适。想到如今他还在宫中面圣,而我在王府亦没有什么事情,便带了疏影至玉露殿,想让温泉舒缓一下自己身上的酸痛。玉露殿离我住的地方不过几步之遥,殿中的汉白玉温泉池很大,终年冒着氤氲之气。
我让疏影守在门外,自己褪了外面的衣裳步入池中。其实这池里的水,并非天然温泉,而是有专人昼夜不停地将加热好的温度适宜的水倒于池中。这样的奢豪之举,不过是因为南承曜喜欢,而郦山温泉宫路远,不易时时过去,所以他在王府之中仿温泉宫的样式建了这玉露殿。自然是有无数人对此颇有微词,可他却并不理会,时间久了,那些诟病的人也就乏了。况且,就连当今圣上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一味偏袒,其他人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在这一室温暖的氤氲之中,我闭上眼,彻底地放松身体,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疏影正守在玉露殿外,没有我的吩咐,他是不会进来的,更何况是默不做声地就放别人进来,即便那人是南承曜,也绝不可能。
我一把扯过池边的衣裳,裹住自己仅着亵衣的身子,迅速回头,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由得心下一松,漾起温暖的笑意。
母亲一面往我身边走,一面笑道:"傻孩子,我吓到你了是不是?我特意不许疏影通报,原想着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哪知反倒是吓了你一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戒心,也不知是随了谁呢。"
"母亲怎么来了?"我一面微笑着问,一面就欲从水中起身,母亲却紧赶了几步,伸手扶住我的肩,就势把我按回水下,"快别起来,我都听疏影说了,多泡一会儿你会舒服些的。"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丫头好的不学,净学人家说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
母亲笑了起来,"你也别怪她,是我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你泡什么温泉呀,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是三殿下昨晚留宿在你房里了。不过你们也该节制些,怎么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我大窘,低垂着眼眸,看水面的倒影中自己羞红的面容。
母亲撑不住地笑出了声,"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成婚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是外人,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我心下略松,看来疏影并没有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去,母亲大概还不知道我与南承曜一直以来并无夫妻之实,我倒并不是想要刻意隐瞒,只是不愿意他们再为我担心罢了。
触及这个话题,我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红着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母亲见了,似是欣慰地轻轻叹道:"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看来这几天倒是我白白担心了。"
我一怔,母亲一直对我心存愧疚,总是担心我在三王府中会受委屈,这我是知道的。可她方才,说的却是这几天。
我回想起中秋赏月宴的那晚,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脸上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心底微微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惊觉自己的失言,忙掩饰般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滟儿,有哪一天是让我省心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片刻,轻声开口道:"母亲曾经说过,我与滟儿不同;母亲也说过,有些事情,我迟早会知道,迟,不如早。所以请您不要瞒我,不论发生了什么,清儿都能承受得住。"
她怔怔看我半晌,终是长长叹道:"清儿,你这么聪明,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有些时候,我宁愿你糊涂一些,不要那么懂事,也不用看得那么透,那样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我笑笑,没有说话,而母亲的面色仍是有些犹豫,迟疑地问道:"清儿,你在清和殿上的那曲琴音,是苏先生教的吗?"
"中秋赏月宴上,是清儿第一次听。"我摇头,平静地重复着昨夜对南承曜说过的话,心内却是不禁一凉,知道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母亲停了半晌,目光缓缓地转向窗外,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你不会明白我们那时的感受,真的如同做梦一样。五年之后,这世间,竟然又现惊鸿琴音。"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心中的某一个角落,正一点儿一点儿地了陷落下去,终于寒冷一片。
母亲目带怜惜与不忍,接着,却仍是开了口:"那支曲子,正是前朝公主宁羽倾所作的‘惊鸿歌‘的乐音,当年在前朝太后的寿宴上,她抚瑶琴清唱,余音绕梁,风姿惊世。我曾以为这世间再不会有这曲惊鸿琴音,可偏偏是你,清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玉露殿内,水汽氤氲,万物看在眼中皆如幻象,朦胧一片。温泉水滑,却洗不尽我心底的冷意与悲哀。
他留宿在我房中,情难自禁,却原来只为了一曲似曾相识的惊鸿琴音,而茫茫夜色中的那一声"清儿",唤的是我,还是"倾儿?"
嫁入天家,本就注定与爱无关,这我明白,也从未奢望过。可到了如今,却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做到毫不在意。或许,我能够接受他并不爱我的这个事实,然而,却无法容忍,自己竟然在无意之中,做了别人的替身。
"清儿……"母亲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转头,正对上她复杂的眸光,盛满疼惜与内疚。
我的视线,慢慢掠过满池的莹洁之水,略微停了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异常冷静地开口问道:"母亲可知,那位前朝公主是否性喜温泉?"
母亲怔了一下,方才答道:"这我倒不曾听说,不过因为圣宠有加,她得以常往郦山避居,那时,三殿下正是她的贴身护卫。"
我微微点了点头,唇边带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原来如此,果然如此,这种极致的奢华,不过是为了复原她心中所喜,亦或是为了追思曾经的美好。就连我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也只被看做一个相似的影子?可即便是这么情深难忘,他还是亲自逼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坠下万仞深崖。
"清儿,你不要这么笑!"母亲用力扳过我的双肩,目光中纵有心疼,更多的却是带上了坚定强硬,她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道:"你听着,宁羽倾已经死了,我慕容家的女儿犯不上去同一个死人去争宠。不管怎样,你记着,现在身处这玉露殿中的人是你,今后有资格享受这温泉,以及无尽尊荣的人也只会是你,你明白吗?"
我深深吸气,心内的情绪如暗潮涌动,却终于沉淀为最初、也是最后的平静。
我看着母亲,淡淡一笑,"让母亲担心了,以后再不会了。今日种种,不过是让我看得更透,明白什么是该求的,什么是不该求的。现如今,女儿什么也不想,只求我慕容一家能够家业繁衍、上下安宁。"
母亲叹息着开口,"清儿,你一直都是这么懂事,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告诉你这些,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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