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吓跑了。夫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容疏却拍了拍文夕的肩膀：“你要相信，将来总有人能接受你的一切。就像，大人接受我是一个大夫，并且一直支持我到现在。”
“我可没有您那般福气。”文夕摇头道，“姜大人听说范明上门提亲后，又阴阳怪气，说范明根本没有底气，为了我和家人决裂……”
容疏：这挑拨离间的老坏蛋啊。
“我本来就难受，听他那般幸灾乐祸，就没忍住，说他绝情，谁能和家人决裂？也就他了，还好意思炫耀。”
容疏默默地给文夕点了个赞。
这姑娘，嘴皮子是越来越跟得上了。
“可是之后他就装受伤，好像我说的话伤到了他似的。”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根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装傻的故事。
文夕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怕自己多疑伤害好人，所以这才纠结万分地来找容疏出主意。
“你不喜欢的，就不要接受，不管他怎么花言巧语，也不管他怎么可怜。你没有伤害他，问心无愧，对他也没有责任。”容疏如是道。
“你娘呢？”容疏问，“姜大人这般殷勤地往你家跑，你娘怎么说？”
“我不知道。”文夕道，“我不敢问。我怕我娘误会我喜欢他了。”
容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夫人，我娘现在托媒人给我说亲，我也不抵触了。”文夕闷闷地道。
“嗯？为什么？”
“我娘这次出事之后，我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有多长。可能长命百岁，也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容疏点点头。
这倒是对的。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所以我想，我娘要是看好了哪个男的，让我嫁，我就嫁吧。我不能总让我娘为我担心，我娘也不会害我。”
其实这次事情之后，她孤立无援，自己面对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也害怕。
多想身边有个人，帮她从精神上分担一些。
容疏却道：“你娘不会害你，但是人的认知都是有限的；而且人会变，现在好，不代表以后好。终究，还是得你喜欢，你认为这个人可以相处，可以依靠。”
文夕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文夕在医馆里待了一下午。
临要离开的时候，左慈给了她半罐霉豆腐带回去。
“我爹娘辗转托人带到京城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回去尝尝。”左慈笑道。
文夕高兴地接过去，道：“还有家人惦记着姑姑，真好啊。”
左慈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在后宫见多了凉薄，她以为父母弟弟早就把她忘了。
却没想到，他们一直都惦记着自己。
这份思念和惦记，在这凉薄的人世间，多么弥足珍贵。
父亲担心她终身无依，还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同届的好友之子。
左慈自然拒绝了。
她不能害了人家。
——皇上在这方面，心胸并不开阔。
弟弟则非常惭愧，去年开恩科，也没考上举人，立志两年后一定考上，进京看望姐姐。
左慈想，那也很快了。
即使到时候弟弟中不了，她也会想办法把弟弟接到京城，找更好的大儒指点。
弟弟小时候，天资聪颖……
总之，左慈现在和家里人经常通信，整个人变得都开朗了许多。
左慈心里坚信，弟弟不会不管她的。
这是内心深处最踏实的依靠。
她极少对容疏指手画脚，但是这次却主动和她说，要她多生几个孩子。
血脉相连的手足之情，还是最让人心安的存在。
“……即使有手足反目的，但是那终究是少数。咱们家也不会出那种事情……”她说。
即使兄弟姐妹各自成家之后不复小时候的亲密，终究也比其他人亲厚很多。
容疏笑道：“顺其自然吧。”
人的想法其实很容易改变的。
在没有和家人重新建立起亲密联系的时候，左慈对于亲情，并没有多少期待。
现在尝到了甜头，又觉得多子多福是好事。
容疏自己，其实觉得生不生孩子，生一个还是生几个，各有利弊。
她自己决定顺其自然。
说不定，小卫宴已经在她肚子里呢！
卫宴越来越忙，有时候连续几日都不回家。
茶茶私下和月儿说：“大人是不是被外面的野猫留住了？”
月儿拧了她一把：“胡说！大人最近锦衣卫和都督府两边，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大人了，就我家那口子，也好几日不回家。”
茶茶道：“忙点好，忙点好。”
男人闲下来就得变坏。
雍天纵受了打击之后，声色犬马。
被他安置成外室的假司徒姑娘，来找过茶茶几次。
大家毕竟是一处出来的，也都没有其他人可以来往，所以茶茶刚开始是真心和她交往的。
可是后来她发现，对方来，似乎是故意拉近关系的。
茶茶担心自己不小心把卫宴这边的事情透露出去，就冷落了对方。
她不聪明，算计不过别人，所以只能远离。
毕竟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茶茶十分珍惜。
若因为同情别人就弄丢自己的好日子，她一百个不情愿。
后来那姑娘又来找茶茶，哭诉自己被雍天纵冷落。
雍天纵流连欢场，比从前荒唐更甚，完全看不出中间跟着燕王野心勃勃的模样。
茶茶能说什么？
她只能轻飘飘地说一句，这人怎么这样啊！
然后她在内心警醒自己，不要妄想去找这种安稳。
男人的喜欢，有时候保质期和茶水差不多，隔了夜就变质。
而卫宴对此却觉得放心了不少。
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公子，总比卷入夺嫡的凶险好。
容疏却没有那么乐观。
雍天纵此举，是大彻大悟，还是暂时蛰伏？谁也不确定。
总之，因为雍天纵这件事情，茶茶对男人充满了戒备。
连带着卫宴夜不归宿，她都开始担忧起来。
——这件事情，和她可太有关系了。
大人和夫人感情好，府里的人，连带着猫猫狗狗才有好日子过。
因为一个屋檐下住，朝夕相处，茶茶现在知道了很多卫宴和容疏的事情。
比如，她现在就知道，卫大人，想离开锦衣卫，想另谋出路，所以身兼两份差事。
然而锦衣卫那边皇上不松口，都督府这边，大都督也还在等着看他表现。
难，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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