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哪怕后勤在刘副厂长手里,但父亲分管运行分场和六个检修分场这两类主要生产单位,还有计划科这个和钱打交道的科室,在三个副厂长中是权力最大的,厂长和书记很多时候都要争父亲的忠心。
厂长书记争权的时候,父亲倒向谁,谁就是老大。
且父亲是宗副市长借调来的,人事关系还在市城建局,厂长和书记从来没对父亲说过一句重话。
就算父亲和刘副厂长不和,父亲想招个临时工,一句话的事儿。
谢云舟在黑夜中睁着眼睛,他该给什么理由呢?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帮忙,景元有了工作,顾家可以搬到镇上来,以后她再回去,就不用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土坯房里,不用面对那些心狠手辣的下毒之人。
可他的理由不可说,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有秘密。他甚至不能说是想帮她,他只能拿景元做幌子。
但他骗不了父亲,他不想说,父亲逼着他说。
谢云舟设身处地站在父亲的角度想了想,家里有人这样帮一个非亲非故的家庭,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不正常的。
父亲从不做不明不白的事情,父亲喜欢行大道,当个光明磊落之人。
谢云舟感觉十分棘手。
鸿门宴失效,还打草惊蛇,他还能用什么方法?
谢云舟想了一夜,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还没亮,他爬起床做饭。
厨房里,沈君瑶已经在忙活。
看到双眼乌青的儿子,沈君瑶笑了笑:“好不容易放假,起这么早干什么,再去睡一会儿。”
谢云舟哦一声:“妈你辛苦了。”
谢云舟又返回自己屋里继续睡觉。
一整天,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吃饭也吃得少,看书的时候甚至连书本都拿倒了。
沈君瑶有些担心儿子,暗地里观察儿子,谢文哲让她别管,苦肉计罢了。
这样磨了三天,沈君瑶先坐不住了。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现在这么消沉。
谢文哲晚上又把儿子拎进小屋问话:“你妈让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谢云舟有些丧气道:“爸,我感觉自己很无能。”
谢文哲呵一声:“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
谢云舟好几天没洗头,头发乱糟糟的:“爸,我在新安所有的脸面,都是你和我妈给我的,甚至还有我姥爷的恩泽,我自己狗屁不是。”
谢文哲想了想之后道:“也不能这么说,能考上科大,比狗屁强多了。”
谢云舟笑了一声:“那也是你和我妈的基因好,我有先天优势。”
谢文哲哟一声:“你将来肯定非池中物,这拍马屁的本领,润物细无声。”
谢云舟今天放弃了平日在父亲面前的正经,随意地将头靠在墙壁上:“爸,人长大了总会有很多烦恼,小时候只要上学好就行。”
谢文哲起身,开门去客厅,找来半瓶酒和两个酒杯,还有点咸菜,进屋后先给儿子倒一杯酒:“翻年你就二十周岁了,是个大男人,来,大男人岂能无酒。”
谢云舟笑着端起酒杯跟父亲一起喝了一杯酒,辣的嘴里难受,忙吃了两口咸菜。
谢文哲慢悠悠地将酒喝光:“男人的烦恼基本上就两样事情,一是权力,二是美色,你还没工作,在学校里大小有个职务,应该不是权力的问题,那就是美色了。”
谢云舟差点被口里的咸菜呛到,疯狂咳嗽起来,然后涨红着脸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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