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简宁一家启程了,里正和族长率众村民到村口给他们一家送行,常氏哭得稀哩哗啦的,送别田氏她就大哭了一场,这回送别简宁一家她又哭成个泪人儿,死死抓着简宁手不放。
“姐,别哭,山不转水转,咱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的。”简宁直接唤上姐了,相处了这么久人非草木岂会无情呢?她搂了搂常氏,“好好保重身体,往后等我相公调回京城,我再把你们一家都接过去,到时我们和田姐姐又一块共事酿酒,往后我嫁闺女还指着你给做嫁衣呢!”
“那敢情好,三个丫头并巧凤姑娘的我全包了。”常氏倒并不在乎去不去京城,只是不舍得和她俩分开,这乍一下去了田氏紧跟着简宁一家又都走了,她如何能不伤心?
“我只想这日子快点再快点,最好眨个眼的功夫咱们仨又能日日一起说笑,那样的日子才叫快活有盼头呢!”
简宁附耳低笑道:“这话可不敢让我丁三叔听见,怎么,和他一起的日子不快活,没盼头不成?当心他听见跟你急。”
她轻捏捏常氏肩膀,晃了晃她打趣道。
常氏面上还淌着泪,听了她这话又忍不住“扑哧”笑了,“你也保重,当心自个身子,照顾好你们一家,凡事别太逞强累着自个,啊?再有,时不时的也想着给我捎个信来,村里现如今念书的娃儿多,我不识字可以找娃儿们帮我念。大丫小丫我也会送她们去族学里识字,学了让她们给你回信儿。”
“嗯。”简宁点头。
丁有田也在和里正族长他们告别,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一家都在,独不见老丁头和孟氏。临行前这几天他几次想要找老大出来叮嘱他几句,只是权衡一番又打消了念头。
老大几个都是手脚勤快舍得下力气干活的人,只要没有大的天灾他们手上有几亩田,个个都能守住本份过好自己的日子,他没啥可担心的。
“都去忙活吧,就此别过。”他拱手朝众村民揖过礼,同着简宁上了马车。
二妞三妞和果果白眉已在马车里了,两个小妞趴在窗口,对着她们的小伙伴挥着手,她俩跟着爹娘去过一趟京城,现在又要远行,把村里的小伙伴羡慕坏了,丁三爷手中鞭子一甩,烈焰甩开四蹄朝前跑去后,一群小娃儿追在车后跑。
“佳佳,瑶瑶,别忘了我们......”常氏家的大丫小丫追在后面喊得最大声。
丁三爷把简宁一家送到了码头,简宁把马车连同烈焰一并交付给了他,丁三爷爱惜烈焰和马车跟爱惜自个的眼珠子一样,原以为简宁他们此番会连马带车都带去,没想到简宁都给他留下了,激动得丁三爷双眼都潮湿了。
“一家都好好的,老四,三叔今儿托大叮嘱你两句,好好待你媳妇儿,好好做个清官,别给咱丁贤村丢脸,给村里后辈娃儿们带个好样,记下没?”
丁有田正色给他揖了一礼,“三叔放心,侄儿瑾记在心,侄儿的根在丁贤村,走哪都不会给咱村的人丢脸!”
丁三爷点头,“家里你也放心,都是打小一块吃着苦过来的人,你这一去,家里有个啥事大伙儿都会帮你照应着。我大哥怕你挂心,特地嘱咐我转告你一声。”
丁有田笑笑,再次拱拱手,同简宁各挎个包袱一人牵个娃转身朝船上走去。
下午申时一刻船驶入竹岭县码头,秦薏帆已带人候在码头,船靠岸刚放下踏板他便笑呵呵迫不及待跑上船来,见到丁有田当胸就擂了他一拳,“你这家伙行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果然夺魁,累得我被家父数落了好几日,嚷嚷着都是同一夫子教出来的,如何你中了状元我却不能,直问我是何道理?”
他说话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好在船上人声鼎沸,只引来一两个打他们身边过的人侧目,丁有田亦擂了他一拳,笑眯眯地道:“二回告诉秦老伯,我可不止一位夫子,另一位夫子是我恩师。”
“你说的是算命的刘叔?”秦薏帆同着他边下船边道,“因着你们在京城里过的年,年前他还专程来找家父耍过几天,被家父强拉着住了差不多五六天才转去。”
“哦,我师父跟你家过的年?这倒奇了,这俩老儿从前离得近倒没怎么往来,如今离得远了反成了知己。”
“还有一事,一会路上同你细说。”秦薏帆雇了两辆马车,简宁带二妞三妞乘坐一辆,他同丁有田及带来的两名衙役乘坐另一辆,上车后他问丁有田,“南相你听说过吗?本朝唯一的一位宰相,近日愚兄听闻他投靠了月国,此人可了不得,只怕不久又将生灵涂炭了,唉!”
他那里叹气,丁有田闻言却笑了,一下想起霍锦成那日匆匆走后再没消息,不消说,定是霍锦成回去禀告了太子,才传出这消息。
“何故发笑?”秦薏帆不解。
“我何止知道,我还识得南相,你也见过的,还不止一次。”他冲秦薏帆丢了个眼色。
“哦?莫非......”
丁有田笑而点头,秦薏帆照自个额头拍拍,又点着他道:“怪道你能夺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贤弟真乃好福气,你可知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从不收门生,你是几世修了这样的好福气?世间的好处都让你一人独占了去,叫愚兄好不羡慕。”
新科状元的娘子是平南王的嫡女,因治疫有功被圣上封为安宁郡主一事,早传遍大宴国各个州郡,秦薏帆自然知晓。近日他听闻南相投了月国本忧心忡忡,这下意外知道刘瞎子就是南相,他心中忧虑一扫而空。
因着车上还有两名衙役在,丁有田也没称刘瞎子恩师,只道:“有关南相的事你知道多少?”
“只知他跟着圣上讨伐前朝五国,为开创本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听闻因手中权势大了渐有......”秦薏帆因着刘瞎子是丁有田的恩师,便打住没再往下说。
南相当年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丁有田在京城时也听闻过,心下不由替刘瞎子暗叹,他相信他师父绝非谋逆之人,也绝无可能投靠月国来屠杀中原百姓,他脑海中不由回荡起刘瞎子信上所言,他若为官不正他会亲自斩下他的狗头。
试问,这样一个心系百姓之人,又怎会投靠月国燃起烽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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