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凑到前面问：
“裴师长一定是为你来的吧，谭场长？”
谭小絮：“别自作多情了，下车吧。”
谭小絮下了车。
后面两辆卡车停在车位上，车上的人纷纷往下跳。
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激动，一下车东张西望。
有些从来没到过总场机关大院的人、看见气派的办公大楼，还有旁边巍峨的礼堂，发出“哇”的惊叹声。
谭小絮开始组织人手，一片锣鼓声中大喊道：
“大家不要胡乱走动，一定要有组织有纪律，等会儿我们先去礼堂开会，开完会，一个小时之内，在停车的地方集合上车，个别没有按时到的，咱们也不等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去，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走，去礼堂！”
谭小絮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元旦大会，但是一到这，熟练的就跟老手一样。
礼堂外面也是人来人往，还有许多民兵背着步枪来回巡逻。
一进去，负责接待的一位民兵干事给他们安排了座位。
都是按照分场次序安排，每个分场的人坐在一起。
最前面两排单独空出来，估计是留给农场主要干部和其他重要人员。
谭小絮刚在自己分场的地盘坐下，一位干事上前说：
“谭场长，你到第一排入座，第一排上都贴了名字，你去看一下。”
“哇，咱们谭场长坐第一排了！”
谭小絮瞪了这些没见识的人一眼，起身去了第一排。
她的位置，居然是靠中间的C位，旁边位置上写了个“裴”，还真是裴师长来了。
另一边，写的是“常”，应该是常副场长。
谭小絮坐下。
人群不断涌入礼堂。
过了不久，裴广达在农场主要干部的陪同下步入礼堂。
抬头看见谭小絮在，裴广达老远就朝她笑。
谭小絮立马站起来一路小跑过去：
“裴师长，没想到您会过来！”
裴广达先是被谭小絮头上戴的帽子给吸引了：
“小谭，你这帽子，好别致，这是真的角吗？”
谭小絮摸了摸头上的狍角：
“是啊，真的狍角，我们连队一个鄂温克后代帮我做的。”
裴广达眼馋的看了又看：
“这帽子真好看——”
又看了眼谭小絮的狼皮大衣，一眼猜了出来：
“是狼皮吧？”
“裴师长，你猜的可真准，确实是狼皮，我自己打的狼。”
“哇，厉害，胜利农场居然出了个打狼女英雄。”
人群跟着说说笑笑，而后各自落座。
常副场长跟其他人商量大会流程了。
裴广达和谭小絮并肩而坐。
裴广达先是朝后看了眼，一眼望见人群中脸色白皙的高毅松，高毅松也正朝这边望。
见裴广达看过来，高毅松朝裴广达敬了个礼。
裴广达象征性的回了个礼，而后收回目光，问谭小絮：
“机械厂怎么样了？”
“一切进展正常。”
“听说，你这边压力不小啊。”
谭小絮讪笑，怕是自己欠债太多的消息，已经传到裴广达耳里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漫天吹牛了：
“压力肯定是有的，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我能抗的过来。裴师长放心，咱们农机厂肯定能起来！”
谭小絮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机械厂现在改名了。”
“哦，改叫什么？”
“叫铁松农机厂。”
裴广达：“这个松，是哪个松啊？”
谭小絮笑的腼腆：
“裴师长您说是哪个？”
“唔，我猜不出来。”
“就是您想的那个松啊。”
“哈哈哈哈……”
裴师长被逗的笑出声。
两人悄声说着逗趣的话，礼堂里渐渐挤满了人。
元旦大会正式开始了。
一位打扮的油头粉面的文艺宣传干事上台，站在话筒前，操着一口标准的播音腔、慷慨激昂道：
“尊敬的领导们！
亲爱的战士们！
胜利农场全体职工们！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迎接1972年元旦的到来……”
“……”
“……下面有请胜利农场副场长常荣军同志上台讲话！我们欢迎！”
“哗啦啦啦——”
台下掌声热烈。
脱下大衣，穿了一身熨烫过的灰色中山装的常荣军拿着演讲稿上台了。
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上台前不停的整理衣摆，不敢朝台下看。
来到台上，坐在讲台前，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开始照着稿子念了。
“咳，喂，喂喂喂？”
“咳！同志们，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此次会议……”
“……过去一年，我们高举农业学大寨的旗帜，战胜各种困难，取得了丰硕的成绩，我们的粮食产量，再创新高！”
“尤其是，我们二分场十一连队，今年连破两个记录，小麦平均亩产，达到了惊人的一千零八十斤！我们制造出的联合收割机，创下了一人一天收割六百亩小麦的最高记录，这不仅是全兵团的记录，更是全国最高记录！”
“为此，我们向二分场十一连队全体职工，表示热烈的祝贺、和衷心的感谢！”
常荣军带头鼓掌。
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
来自十一连队的职工们，一个个激动的手都拍红了。
脸也因为激动而通红。
二分场其他几个连队，也都觉得与有荣焉，人人脸上带笑。
坐在第一排的谭小絮也发自内心的骄傲。
身旁裴广达一边鼓掌，一边歪着头跟谭小絮祝贺：
“恭喜。”
“谢谢裴师长，同喜同喜。”
常荣军继续讲话：
“……由于最新联合收割机的制造，我们胜利农场的机械化水平进一步提高，未来一年，我们一定要加强团结，鼓足干劲，为实现农业现代化，贡献更大的力量！”
“……最后，祝愿胜利农场全体职工和家属，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家庭幸福，祝我们胜利农场蒸蒸日上，再创辉煌！”
“谢谢！”
“哗啦啦啦——”
常荣军在掌声中走下台，带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走近了后，谭小絮才发现，常副场长穿的那么单薄，额头上却已经冒汗了。
落座后，第一时间裹上大衣，偷偷掏出手帕擦了把汗。
主持人又走上台：
“下面，有请我们胜利农场文艺宣传队带来歌舞剧选段，《白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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