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宫。
景泰帝不肯接受太子已死事实,不准置办灵堂,仍要太子躺在东宫寝殿的塌上。
他就坐在塌边,握着太子冰冷的手。
“欢儿,你母后怀你时,曾梦龙跃九天。后来你出生时,有紫霞东来,所有人都说你天生尊贵,是有福气之人,父皇十分相信,毕竟别的婴孩出生时干巴巴像是猴崽子,但你出生时白白净净,粉雕玉琢,别提有多好看,所有人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伺候在侧的九泉,看着景泰帝神神叨叨的样子,想起了贤妃。
果然,刀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疼。只有死的是自己心爱的儿子,才知心有多痛!
九泉收回目光,就看到殿门口有小内侍朝他招手,便行了过去。
大殿外,负责置办丧仪的礼部一众官员,已在外面跪了多时。
膝盖快要裂开的礼部尚书尚云梯,看到九泉露面,忙恳求道:“总管,你快同陛下说说,该为太子准备后事了。”
这话谁敢说,那不是触霉头找死。
但让一众大臣就这样跪在门外,也不是一回事儿。
况且,礼部尚书的面子,九泉不能不卖。
“大人们稍安勿躁,我这去同陛下说说。”
“多谢总管体谅。”
硬着头皮转回屋中的九泉,回到内室,鼓足勇气,“陛下,天明了,该为太子殿下整理仪容了!”
天,已经亮了吗?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景泰帝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天际火红一片,似有朝霞,铺盖在整个天上。
这是天光,为何看着不像?
反倒更像是火光!
难道,宫中有地方着火了!
脑中一片混沌的景泰帝,像是中邪般站起身,行到窗户前,正要探头出去看,就听到一阵惊叫声,“啊啊啊,不好了,杀人了。”
浑身一抖的九泉,急忙冲向殿外,刚行到门口还未站稳,就厉声大喝,“哪个狗东西,不要命了,竟敢在太子寝宫喧哗?”
他呵斥声还未落,就看到有人持刀冲进寝宫院中,像是切瓜砍菜般挥刀四处乱砍。
被砍中的内侍宫婢,惊叫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造反了,有人逼宫杀人,大家快跑啊!”
谋反逼宫的喊杀声四起,跪在殿前的一众礼部官员全都吓得奔入殿中,差点将堵在门口的九泉撞倒。
被小内侍搀扶着的九泉,十年前,经历过一次谋反逼宫,立马大声呼喊,“关门,快关殿门。”
寝殿大门缓缓关闭时,九泉看到有皇宫侍卫从四面八方冲出,拦住叛军。
他缓过一口气,跌跌撞撞跑回内室景泰帝身前禀告,“陛下,有叛军杀进来了。”
“是李熠吗?”
景泰帝想不通,李熠到底是什么妖怪,他派出那么多人,怎地就杀不死他?
“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
哆哆嗦嗦的九泉话还未说完,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发出“砰”的一声,吓得九泉直接跌坐在地上。
大量的叛军冲进殿中,见人就砍,惊得一众礼部官员全都奔进内室,围拢在景泰帝身边,挤在太子塌前。
礼部尚书尚云梯一把年纪,胡须乱飘,暗道倒霉。今日若不是太子陨落,他们也不会被叛军堵在这里,瓮中捉鳖。这下好了,整个礼部都要给太子陪葬。
凄厉的惨叫悲鸣,此起彼伏的萦绕在殿中,响了很久。
很快,外殿地上就躺满了尸体。
盔甲染血,手持长刀的叛军,像是群狼,虎视眈眈的站在外殿。
就在内室众人猜测他们在等什么的时候,一人身着银盔银甲,行进殿中,叛军立马分列两旁。
那人迈着四方步,昂首阔步,面颊染血,仍遮不住清俊面容。
众人在看清其人容貌时,全都惊愕瞪大眼睛。
九泉更是颤抖着手点指来人,“你你你......怎是二殿下?”
本该因遇袭重伤,躺在宫中休养的李承昀,手提染红长刀,立在叛军之前。
景泰帝望着一身萧杀,完全不见半点纨绔模样的李承昀,满是疑惑不解,千百个问题在喉咙滚过,最后化作三个字,“为什么?”
太子陨落,皇子就只剩下李承昀。
只要等到太子安葬后,李承昀便可顺利登基,成为新帝。
可他,竟然起兵造反了?
什么样的傻子,会在自己十拿九稳就要登基时,起兵造反?
景泰帝实在是想不通,其他人也是无法理解他这迷惑行为!
李承昀一边用帕子拭去面上血迹,一边环视众人,就像是打量羊群的狼,想着要将哪一头肥羊一口吞下。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景泰帝身上。
“因为父皇,不应该动九皇叔。”
景泰帝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人都呆住了,其他人更觉莫名其妙。
“你疯了?”
马上就要登基的新帝,为了一个臣子起兵造反,背负骂名,除了疯子,谁能干得出来。
其他人也都觉得,李承昀不是脑子坏掉,就是精神出了问题!
“一国之君,因自己嫉妒恐惧,残害臣子,危害国家。身为有血有肉有良心之人,怎能眼睁睁看着残暴君主,屠杀忠臣良将!”
李承昀说得大义凛然,同样身为臣子的一众礼部官员,无不动容。
景泰帝其人虽有能力,但狭隘善妒,尤其在服食丹药修仙问道之后,性子变得更是喜怒无常,翻脸无情,在残害李熠这条路上,一条道儿走到黑。
如果,今日李承昀没有起兵,那么收拾掉李熠的景泰帝,下一次挥起的刀,就将砍在哪个忠臣良将的脖子上?
想到这些,很多人都能理解李承昀的行为,明白他是想要保住贤臣不被景泰帝荼毒,否则等他登基之时,朝堂之上无能人可用!
李承昀的逼宫,成了正义之举,眯起眼睛的景泰帝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这个儿子。
“昀儿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
叛军不听景泰帝的号令,一众礼部官员也不敢动。
景泰帝见此,对李承昀道:“我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说。”
“好”,李承昀点头,对九泉吩咐道:“劳烦总管带所有人出去。”
听令的叛军,立马整齐转身,列队行出大殿。
一众礼部官员缩着身子,在九泉带领下也都行出去,站在殿外,惶恐不安的警戒着叛军。更有胆大之人,四处偷瞄,欲逃走。
但四处皆有叛军把守,插翅难飞,只能老实的听天由命!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父子二人,以及还躺在踏上的太子。
“昀儿,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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