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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都不太和我说话,”冒盈盈嗲声嗲气地埋怨道。
“我以前也不太和你说话。”我四平八稳地应答道。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呀……”
“哦?怎么不一样?”
冒盈盈倒是不急,她拿着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划来划去,叹气道:“是不是拿了你的钱就不可以和你来往啦?”
“是,要不然我干吗给你钱?”我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丢进排水道的狭窄洞口里,心里却乱成一团麻。我刚刚喝了一口可乐,又听见冒盈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话,呛得我咳嗽连天,差点送了小命,她说:“我知道你那天也想要,不是吗?听章鱼说你还没谈过恋爱,果然没错,有贼心没贼胆,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顿时无言以对,但章鱼就在不远处踢球,这让我的负罪感更加凝重。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被别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洁来往,但冒盈盈并不准备就此罢休,她也往我这边靠了靠。我当时真希望章鱼过来把他的妞拖走,骂她不守妇道扇她一百零八个耳刮子,弄得她痛哭流涕,对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进行由里到外的深刻忏悔。可是他没有,他的目光投了过来,做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可爱的鬼脸。
“我没钱花了,再借我一百吧。”冒盈盈开口道。
我坚决地摇头拒绝:“别做梦,一个月就五百,你如果嫌少,把上次的六百还给我,你爱干啥就干啥去!”
她明显被我这句话戗住了,却无力反驳,她气愤地爬起来,扭着小蛮腰扬长而去。我记得我提醒过章鱼,要学会看家护院,小心墙里开花墙外香。他当时慎重地点头,像一只护食的猫一样警惕地打量周遭的同性生物,包括一条路过的公狗,他唯独忘记我也应该是重点怀疑对象。冒盈盈说她至今只给过章鱼一个人,我并不相信她的话,也无所谓此话的真假,反正我只希望她一直把章鱼哄得开心了。
下一个月刚刚到来,冒盈盈就迫不及待地向我索要那五百块,我如数付清了,却说不清这笔钱应该冠以怎样的名头,酬金还是月薪?有了这笔钱,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几乎比我还高。现在我越想越觉得荒唐,早知道就让他们俩自个儿折腾去,章鱼戴上绿帽子自然会迷途知返。
尽管我自恃对章鱼无所亏欠,但心怀秘密的人都是心虚的,我尽力满足章鱼的一切提议,他说打球去,那我们就打球去,他说打架去,那我们就打架去。他经常突发奇想,譬如在路上看某个小混混不顺眼,立即喊那人去胡同里揍一顿。这种事情很无厘头,但他热衷于此,我不得不跟在后面作陪。他踹对方一脚,我也象征性地在对方的脑袋上拍一巴掌,对方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我,似乎在质问为什么我也变得这么不靠谱。
有一天傍晚,这样的事情又上演了。简洁刚好经过,她见到这样的情景着实吓了一跳。我赶紧站到旁边,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无辜围观群众,她仅仅扫了我一眼,低头快步走了过去。我担心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进一步恶化,劝章鱼得饶人处且饶人,章鱼猜到我的想法,就此罢手了。尽管如此,简洁对我的态度还是更加冷淡了,我变成了吊儿郎当的痞子,与陈浩那样的天之骄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说我在这个年龄阶段崇拜过谁,那么这个人不是周杰伦,也不是爱因斯坦,而是陈浩。无论我多么忌妒他与简洁的亲密关系,我都对他毫无不敬之意,每当与别人提到同届学生里的佼佼者,我都会提陈浩。
“那么,第二位呢?”他们又问。
我稍稍想了一下,说:“我自己。”
对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陷入深思中,恐怕在思考那个居我之上的陈浩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每次我在楼道里遇到陈浩,都会礼貌谦逊地向他微笑,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模样,我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表达内心的尊重,二是希望他能在简洁面前美化我。这是一个多么纠结的想法,我又是一个多么单纯的人,竟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情敌身上。
他们两人在一起与我迎面相遇的时候,陈浩倒是友好地和我打招呼,简洁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去年的情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想必陈浩也有所耳闻,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简洁才忌讳在陈浩面前和我相遇。既然如此,我也不自讨没趣,以后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尽量回避,省得招人厌烦。
连吃醋都吃得这么理性,我真是应该入选现代十佳杰出青少年,作为中国教育典型成果送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随便申请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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