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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看见对面依旧熟睡的四阿哥,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脸一红忙转过身去,没想到他竟醒来了,抚摸着我的长发,问道:“睡的可好?”我小声嘀咕道:“除了你的手臂有些硬,枕着不舒服外一切都好。”说完瞧了瞧枕在头下的手臂。
“哦?”他手臂一紧,将我带入怀中,在我耳边轻声道:“那你睡的还那么香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索性不回答,用头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赖床。忽听门外小顺子轻声道:“爷,该起了。”他转过我的身子,手搭在我腰上,说:“你若是还困就多睡一会儿,我一会儿还要上朝,就先起了。”
我一听也起来了,穿戴好衣裳,想要伺候他更衣,却没想到这古代的男子衣服如此繁杂,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依旧不知该如何下手。他丢给我一个心疼的眼神,自己穿了起来,还捎带讲解,末了打趣的看着我说道:“下次可要娘子为为夫更衣了。”我靠在床头上,讪讪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呃……怕是你要再讲一边我才记得住。”
他扯了扯嘴角,顺势拉起我的手,眉头却皱了起来,问道:“怎么这么凉?”我啊了一声,说:“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他扶我坐下:“难不成是身子不好?”我点头:“总是生病,药倒是没少吃。”他恩了一声,让小顺子上早膳,用过膳,他说:“我上朝去了,你今日进宫去见见额娘。”我应了,福身恭送他。
哎……真累,除了我们之间的温情,其余全部不像是新婚,到像是他是我的上司。子月给我梳了个发髻,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的脸,这么久了,我几乎忘记自己真正的相貌。
子月端详着我的头发说道:“格格这样梳头真好看,显得成熟三分呢。回头爷见了定会喜欢。”我回头笑瞪了她一眼:“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难不成是我把你宠坏了?”她吐了吐舌头,说:“奴婢说的是实话,格格适合简单的发式,越简单越美丽。”
正和子月说着话,忽听门外李氏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吗?”我插好发簪,让子月开门。李氏走进来,正正式式的向我行了一个礼:“从今日起我就叫你姐姐了,以后妹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姐姐宽恕。”我笑着让她坐下:“李姐姐这是哪的话,你进门比我早,年纪也比我稍大一些。按说我应叫你一声姐姐才对。”
她眼中显出一丝得意,但是却是一闪而过,随即取代得意的是不甘、憎恨和凄凉,但这一切最终都化为一个甜甜的笑:“姐姐客气了,你是嫡福晋,叫你姐姐是应该的。”这女的变脸真快,但幸亏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否则我还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李氏在我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会天,直到子月提醒:“格格,还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呢!”李氏才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福了福身子,请了安正欲转身,忽然眼光定格在我的头上,一丝惊讶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我问道:“李姐姐怎么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头上的发簪,说道:“这发簪是太子爷的宝贝,今儿个年初,爷硬是讨了来,费了不少功夫,没想到竟送了姐姐。”我哦了一声,她转身离开。
四阿哥为了我费功夫去找太子爷要东西,按理来说我应大喜才对,但我却开心不起来。我害怕,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待别的的女人。我可以容忍李氏的存在是因为他们自幼结发,李氏进门比我早,而以后的女人呢?以后他的每一次婚礼,我都要坐在宴席上,微笑着看着他手拿红色缎带牵着另一个女子,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心里明明难过却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我做不到啊!我拔下头上的发簪,从首饰盒里寻出另一只带上,盒中的这些发簪都是他四处寻来的,恐怕每个都来头不小呢,但李氏为什么会如此清楚的知道?难不成这些一开始是要送给她的?
心中正思考着,子月就冲进屋内,说:“格格,马车备好了。”我应了一声,披上披风走出了屋子。这四阿哥府我从来没来过,昨日也是蒙着喜帕,还没见过呢,我边走边打量,真是个艺术的园子,四阿哥竟对园林情有独钟。
走出了府邸,子月扶着我上了马车,心中一阵嘀咕,这可是见婆婆啊,不是说婆媳不和吗?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婆婆!
马车到了紫禁城,子月扶我下了马车,我们由小太监领着我进ru了长春宫,刚到门口,就听小太监通报:“四阿哥嫡福晋,那拉氏到。”
一个小丫头掀起帘子,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我进ru屋子,微微福身,施了个礼:“臣妾给额娘请安。”
“不必多礼了,起来给额娘瞧瞧。”我抬起头,对上德妃的眼睛,此时的德妃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个大美女,怪不得生出的孩子也那么俊朗。德妃满意的打量着我,最后笑道:“老四真是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漂亮媳妇儿。”我低头做害羞状,却引来德妃的笑声。
“听说香儿和你感情不错?”德妃问道。我点头答是,只觉得浑身紧绷,额头冒汗。德妃轻笑一下,说道:“瞧你这丫头紧张什么?额娘又不是外人。”我赔笑,心想能不紧张么,一句话没说对,你不把我咔嚓了!
正紧张着,听小太监通报:“四阿哥到,十三阿哥到,十四阿哥到!”我大喜,看见帘子被掀起,三个人鱼贯而入。他们向德妃请安,十三十四又向我请安,我还了礼又给四阿哥请安。心中不禁嗔怪这宫中礼节之繁琐。折腾了一会儿,众人又方才坐下。
德妃吩咐下人上点心,我咬了一口栗子糕,不禁赞叹:“真好吃。”四阿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好像再说:“你就知道吃。”想起来昨日大婚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关于吃的,稍有不好意思,便低头喝了口茶。这一切被德妃尽收眼底,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道:“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这一句话说的我心惊肉跳,一口茶没咽好,呛到了,开始猛烈的咳嗽。四阿哥走过来轻拍我的后背,我用帕子掩口,摇了摇手,示意他我没事,他这才坐回去。
“筝儿这是怎么了?”德妃说道。我拍了拍xiōng部,说道:“臣妾失仪了,还请额娘恕罪。”德妃点点头,接着便和几位阿哥唠家常,我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过了一会发现,原来听众不止我一个,四阿哥也是一位听众,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十分的健谈,惹得德妃哈哈大笑,而四阿哥则是漠然的坐在那里,有时会插一两句,但多半都保持沉默。
德妃看四阿哥的眼神有些无奈,这个儿子拥有了一般人无法拥有的老成,纵使他今年只有十七岁。
日落西山,几位阿哥都站起来跪安,我也起来行礼。就在我退出屋子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四阿哥好笑的看着我,说道:“你紧张什么?”我活动了肩膀,说:“第一次见额娘自然紧张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白了他一眼,说道:“爷,我可也是普通的人,自然有害怕的事儿。”十三十四走在前面,听着我们貌似拌嘴的行为显得有些无语。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四阿哥牵起我冰凉的手,道:“怎么还这么凉?改日给你吃点补药。”我摇头:“别浪费了东西,没用的,手凉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儿。”“瞎说!”他惩罚性的加了手上的力道,握的我生疼。我急忙抽手,无奈他握的那么紧,我愣是抽不出手来。
“过些日子要春搜了。”他说。我恩了一声。他扫了我一眼:“我想带你去。”我撇了撇嘴,颇赌气的说道:“怎么不带你夫人去!”他放开我的手揽过我的肩,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就是我的夫人。”
出了宫门,我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他先上了车,伸出手来,我握上去就着他的力量爬上了车。他盯着我的发簪,问道:“喜欢这个?”我恩了一声,想了想又说:“最喜欢你从太子爷那儿要来的簪子。”他微怔:“李氏说的?”我点头。他不再说话。这举动更让我有些怀疑。
马车颠颠簸簸的行进府,我下了马车看了他一眼,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他,这些簪子一开始是不是要给李氏的,但最终没有问出口,因为怕知道真的是如此。我福身,道:“爷若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屋了。”他挥了挥手,我转身离开。我终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
“四爷也真是的,新婚燕尔的,不在格格房里却在李主子的房里。”子月嘟囔道。四阿哥只有新婚之夜在我屋里,现在是婚后第三天,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了。
我正坐在桌前绣着梅花,绣花可真是磨性子,小小的银针,穿梭在丝绸上,构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而我只能绣最简单的梅花。子月见我不理她,竟夺过我手中的帕子。“格格!您怎么不生气?”我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坐下,翻看昨日看到一半的书。子月有些极了,追到桌前,用手挡住书籍,叫道:“格格!”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是让我宠坏了。“子月,他是爷,这是他的宅子,他喜欢住哪就住哪,你就别再说了。”我挪开她的手,继续看下去,我读的是宋词,都是些以前念过的。想着不久之前,我还坐在桌前读着高考应念的诗词,现在我却已为人妇,念着这些诗词竟是为了消遣。有点好笑。
子月撅了撅嘴,拿了我绣了一半的帕子,出去了。我是在莫名的赌气,只因为李氏知道这些簪子的来历?其实我更在乎的是他在马车上的表情。本应送人的东西再送我,我不稀罕,而且送的还是我的情敌!
胡乱翻了几页,竟全是写离别之苦的。太郁闷!已经在屋里呆了两天了,不出去不行。我随手拿了件袍子,走出屋子,天气还是很冷,我是个怕冷又怕热的人,尤其是干冷的天气。但太阳还是耀眼的,我站在花园一个能晒到阳光的角落里,轻声哼唱着歌。
正唱着起劲呢,忽听脚步声临近,我立刻定下来,循声望去,竟是李氏。
“奴婢给福晋请安。”李氏和她身边的丫头福身请安,语气却无丝毫的恭敬,尤其是她身边的丫鬟,目光冷冷的射过来。我和她那丫鬟对视了一会儿,这对眼睛真吓人。“李姐姐怎么如此见外?上次不是说了吗,华筝应叫您一声姐姐的。”我尽量用客气的语气说道。李氏有些不好意思,她身边的丫鬟倒显得比她傲慢,我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憎恨和……杀气!
李氏随我到凉亭里坐下,那丫鬟端上了点心和茶水,我边吃点心边和李氏聊天。我不讨厌李氏,虽然有时候对她的撒娇有些接受不了,但真的不讨厌。我和李氏同时拥有一个丈夫,按理说我应有和她争宠的心情,但我却想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李氏说了一些她以前和四阿哥的好玩的事情,我认真的听着,看着她讲述的绘声绘色,有时也跟着笑出声来。我们之间显得有些其乐融融。笑意正在脸上扩张,却对上了那个丫鬟冷冷的目光,我的笑僵在那一瞬间,但随即恢复了平静,我笑问道:“李姐姐这丫鬟长得倒是标志,叫什么?”李氏答道:“这是我的陪嫁丫头,腊梅。”
陪嫁丫头?这丫头怎么比主子还可怕?看来这丫头是把我锁定为敌人了,看我的目光从来都是冷冰冰,难道说是护主心切?正想着,李氏推了我一下,笑问道:“姐姐发什么呆呢?”我“啊”了一声,说没什么。接着又聊了一会,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夫妻情深,如果我是一个局外人,听着她们的幸福生活肯定会充满羡慕,可我却静静听着我喜欢的人和他的妻子的快乐,莫大的讽刺。
太阳即将落山了,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想要回屋准备用晚膳,却看到李氏惊异的目光。“李姐姐怎么了?”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随即又说:“真没想到,姐姐竟是如此豪放之人。”我尴尬的笑笑,豪放不就是没规矩了?你变相损我啊!
我向她告了辞,转身就走,就在我快要走出花园时,她叫道:“姐姐,爷这两日日日在自己的房中。”我停下脚步,回头对上李氏柔和的目光,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然后离开。
用过晚膳,我又开始绣花,子月站在一旁一边纠正我的针法错误,一遍嘲笑我之前的成品。我无地自容啊,不好意思的看着帕子上歪歪扭扭的一朵朵梅花,真难看。我叹了口气,放下帕子。子月以为我生气了,吓了一跳,她忙说自己以前绣的还不如我呢,说什么熟练了就好了,我的手非常巧之类的。我干笑两声,说道:“子月,你别说了,我不生气。”她哦了一声,默不作声的站在我身边。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有些困,起身看看了窗外。我在期待他来么?既然承认了,干脆站在窗前大大方方的看,我往前一倾,身子探出窗外,什么人都没看见,只看见星光点点,无限凄凉。罢了罢了,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辈子呢,早习惯早好啊。确定了自己的心态,我想要将身子收回来,却看见小顺子打着灯笼,随着四阿哥进了我的院子。
想要收回身子已经来不及了,小顺子高声叫道:“什么人?”随后灯笼的火光映在了我的脸上,此时我正一手扶着墙,上半身几乎完全探出窗外。我看到四阿哥和小顺子吃惊的目光,忙收回身,走出屋子,福了一福:“爷吉祥。”
四阿哥扶起我,拉着我的手,边进屋边笑问道:“你又玩什么花样呢?”子月端上茶,嘻笑道:“格格是想看看爷来了没有!”四阿哥喝了口茶,问我:“子月这丫头说的可是真话?”我瞪了子月一眼,回道:“算是吧。”四阿哥的笑意更深了:“你这儿可有什么吃的?刚刚处理完事儿,还没用晚膳呢。”
“子月,去弄点清淡的小菜。”子月“诶”了一声就去备菜了。子月走后,四阿哥环住我的腰问道:“这两日可有想我?”我说:“有一点吧。”“哦?”他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将我的腰环的紧紧的,“只有一点?”我心中大骂,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我忙叫道:“非常想,好了吧!”他这才放松了手臂。
“那你有想我吗?”我扬头问道。他略带温柔的注视着我:“这两日,除上朝和处理事情,都在想。”我撇了撇嘴,心想,你不会在李氏那边也这样说吧!
他放开我,走到桌前看着我绣了梅花的帕子,那在手里把玩。我惊呼一声,忙跑上去抢,却被他灵巧的一闪,将帕子举的高高的,挑眉问道:“这是你绣的?”
我急得脸红了起来,跳着要抢。无奈这华筝的身高实在不敢恭维,而这四阿哥的身高又实在是高的没法说,我费尽力气跳的老么高都没法够到帕子。蹦的正欢呢,身后传来子月的声音:“格格,您这是?”
此时我中处于空中,一分心,脚没站稳,险些摔倒,幸好四阿哥扶住了我,并将帕子塞入我的手中。我站稳后努力变成面无表情,却没弄好,让人认为成面部抽筋。四阿哥倒是很正经的说:“你们格格觉得晚上吃的有些多,消食呢。”子月强忍着笑,将菜一一端上。我看她实在难受,就说:“你笑吧,小心憋出内伤。”
得到了主子的许可,子月哈哈的大笑。四阿哥也没管她,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看来他是真饿了。我用手背抵着下巴,看他吃饭,他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我越发努力的看,他吃的越香,看的我都有些想吃了。
平日里看他一脸威严,站如松,坐如钟的,没想到吃饭居然一点都不文雅。我笑着看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端上茶让他漱口。
子月收拾了桌子,四阿哥说:“子月你休息去吧。”子月向我们福了福身,关门离去。
我依旧是笑眯眯的歪头看他,他问道:“你刚看什么呢?”“看你啊。”“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轻笑一下,说道:“看爷吃饭别有一番滋味呢。”他有些郁闷的看着我,说道:“破坏了你心中我那威严的形象?”我摇头:“这样挺好!”
他伸了伸胳膊,随后自己换了睡袍,我看他也不用我伺候,倒是乐得轻松。便坐在梳妆台前卸妆。
“成天呆在府里,烦不烦?”他问道。我边梳头发边说:“还好吧,今儿个下午和李氏聊了一个下午,倒也不烦。”他“哦”了一声:“你若是烦了,就进宫找十妹玩吧。”
十格格大概是我在清朝唯一的朋友了,虽然年龄相差很多,但我依旧珍惜这份友谊。
他换好了睡袍,先钻进了被子。双手抵在头后,看着我梳头发。“筝儿,你喜欢筝么?”我梳好头发,吹灭了蜡烛,摸索着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说道:“喜欢,但是不会,其实我挺喜欢笛子的。”他恩了一声,说:“睡吧。”
之后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呼噜声,他真是累了。黑暗中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嘴角不觉上扬,我向他怀里靠了靠,也进ru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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