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刚刚外宫来信,说小主子忽然腹痛不止,还高热难忍,请了两个郎中都不顶用,沈老爷想请一名太医过府。”
她有女儿的事,沉碧他们都知晓,一开始,沈定珠不想说,但萧琅炎让他们知情,作为内应,时刻能跟宫外的沈家联系上,也好解开沈定珠的相思愁。
这会儿,沈定珠花容失色,听到苏心澄生病以后,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你即刻去找徐寿公公,请他让皇上派太医出宫,”说到这里,沈定珠急匆匆往外走,“算了,我自己去找皇上。”
春喜连忙跟在她身边,急得满头大汗,却有些吞吐:“娘娘,可是……可是皇上现在不方便,奴才刚刚已经去找过了。”
沈定珠豁然看向他:“什么不方便?”
“奴才……刚刚去找徐寿公公,发现徐寿公公他们等在傅云秋的院子外,他们说方才皇上交代了,没有他的命令,不能随意闯入。”
所以,春喜这才慌了神,回来跟沈定珠汇报。
沈定珠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长睫颤如蝶翼,白皙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
如果萧琅炎跟傅云秋故梦重温,此刻,谁也打扰不了他。
孩子生病,跟傅云秋比起来,孰轻孰重,沈定珠心里有数。
她顾不得生气难过,急忙思索对策。
现在让人去找宫外的鬼医已经来不及了,鬼医行踪不定,就算给他留信,他也得三天后才出现。
而宫中的太医,没有萧琅炎的御令,不能出宫私诊。
何况,沈家还未被洗清罪名,身份敏感,除了岑太医,别的太医恐怕根本不敢帮她。
可今日,恰巧岑太医就在宫中当值!
方才还给她看了疹子。
沈定珠来回打转,须臾,她停下来:“沉碧,给我更衣,我带一名太医出宫。”
众人面色煞白,纷纷跪下:“娘娘,不可啊,您现在是在册的妃嫔,若无皇上允准,您不能私自出宫,就算走到门口,禁军也不会放咱们离开。”
沈定珠心急如焚:“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澄澄的病来得急,我还要等皇上跟傅云秋旧梦重温结束,才去救我的孩子吗?”
她拿起外披就往外走。
沉碧和绣翠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腰。
“娘娘,”沉碧哭着劝说,“您若是强行出宫,按宫规是死罪。”
绣翠也道:“奴婢去强闯傅云秋的院落,不管皇上在做什么,奴婢都将皇上的御令请回来。”
沈定珠急得面红耳赤,伸手想打阻拦她的这两个丫头,然而,沉碧和绣翠都是忠仆,沈定珠下不去这个手。
她身上难受的厉害,却不及担心孩子的万分之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斥责的声音:“吵什么?”
沈定珠惊诧抬眸,萧琅炎竟回来了。
奇怪的是,他早上离开时穿的龙袍,此时已经换了一件,薄冷的眉宇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定珠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扑去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萧琅炎臂下肌肉一僵。
“皇上,澄澄又发了疾症,臣妾爹娘束手无策,请您快派岑太医出宫诊治吧!”
萧琅炎面色一变,即刻下旨,让陈衡轻功去办。
随后,他看向徐寿,语气低冷阴沉:“你说春喜来找你,就是为这事?”
徐寿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当时您正在楼里说话,吩咐了谁都不许打扰,奴才就没有过问春喜是何急事。”
萧琅炎上前一脚,狠狠将徐寿踹倒。
“混账东西!”他眼睛充血,如同发狠的狮子。
徐寿八尺身形,被踹的直接撞上桌角,顿时出了血色。
沈定珠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拽住萧琅炎的胳膊:“皇上息怒。”
她使了个眼色,让沉碧将徐寿搀扶出去上药,徐寿不敢,知道自己惹了萧琅炎大怒,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磕头。
沈定珠轻轻拽了一下萧琅炎的衣袖,萧琅炎才青筋暴起地怒喝一声:“滚!”
徐寿这才被沉碧搀扶着出去,宋嬷嬷和春喜一干人等暂且退下。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你也离朕远点。”
沈定珠听言一怔,沉默地倒退了两步。
他坐在贵妃榻上,而她站在灯火旁边,殿内分明烛火明亮、碧玉辉煌,可沈定珠却觉得,她整个人困在樊笼中。
一点苦涩,顺着心里的缝隙流出。
她背过身去,身上的红疹痒得难受,她轻轻抓挠,不愿让萧琅炎看见她的狼狈。
再去计较他这个时候去和傅云秋旧情复燃,已经没有意义了,沈定珠只盼望着澄澄能好起来。
她指甲刮过肌肤,带出轻微的沙沙动静。
突然!
一只火热的大掌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拉开:“你方才就一直在挠,到底怎么了?”
萧琅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擒着她的手腕,充血的薄眸垂下一看,倏而一怔。
那露出来的粉白肌肤上,竟有点点红疹,触目惊心。
沈定珠别过脸去,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拢紧衣裳,她眼圈红红,语气冷淡:“臣妾没什么事。”
“红疹怎么来的?”萧琅炎追问。
沈定珠不答,他便阴沉道:“你不说,朕就送沉碧她们进暴室,没有伺候好你,该当死罪!”
沈定珠闻言回眸,娇弱的身躯颤如风中的蒲柳,她捏紧拳头,一双含泪水眸瞪着萧琅炎。
“皇上将臣妾当成玩物就罢了,连臣妾身边的宫人也如此轻贱,为何每每都要作出这副疼爱臣妾的样子?”
“澄澄急病来势汹汹,春喜去找您请令送太医去诊治的时候,您却在傅云秋那儿!臣妾不配指责您什么,但女儿既不重要,臣妾的红疹又有什么要紧?皇上何必迁怒她人!”
她说着,竟在萧琅炎面前气哭了。
想着女儿的病情,真是心焦如焚,作为母亲,却连见孩子一面也要等待。
沈定珠跌坐在贵妃榻上,哭的伤心欲绝。
萧琅炎沉默不语,好一会,他才抬起指腹,擦去她的泪水。
“别哭了。”他声音喑哑,连手的温度,亦烫的惊人。
“等明日,朕安排你出宫,去看澄澄。”他又说,声音似乎带着疲惫。
沈定珠拿手背擦拭眼泪,她以为,他也对女儿怀有亏欠,于是低下头,情绪黯然:“谢皇上。”
萧琅炎还有政务,让沈定珠早点睡,他正准备离开,然而,他高大的身躯忽然一晃,整个人朝沈定珠压下来。
沈定珠惊得抬起泪眼,他的唇瓣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时,她才发觉他浑身滚烫!
“皇上?”沈定珠推不动他,美眸惊慌地瞧着,却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琅炎皱着剑眉,抱着她,竟像是迷迷糊糊:“朕累了,睡会。”
沈定珠急忙喊人进来。
一炷香后。
萧琅炎在她的榻上,沉沉地睡着,太医刚刚离去。
沈定珠坐在榻边,美眸神色乌黑,听着徐寿的汇报。
“贵妃娘娘,这事其实不能怪皇上,不是奴才多嘴,而是皇上不让说。”
“你告诉本宫,皇上胳膊上这么一条伤势是哪儿来的,否则,本宫一把火烧了傅云秋的院子,你且看本宫做不做的出来。”
徐寿面色一僵,片刻后,他低下头。
“傅云秋下了药,皇上为了保持清醒,划伤胳膊,奴才在院子外听到动静的时候赶进去,皇上已经受伤了。”
所以,萧琅炎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是因为血染脏了之前的衣服。
沈定珠无意中碰了他的胳膊,让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而那催情的药对男人的身体约莫伤害不小,萧琅炎服了太医开的猛药开解,但没想到浑身发烫的厉害。
他能来找沈定珠,已是强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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