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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见他伸手推门示意我进屋,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就哭了起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哥哥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月儿何须说对不起?”他一声叹息,用手环住我,在我背上轻轻拍着。
“如果不是月儿,哥哥根本不会到修若来,不到修若来,哥哥就不必住在这里听那些冷言冷语了。”我一直知道云风对龙曜的感情,我一直知道云风有他的清高有他的骄傲,我也一直知道,在云府的云风云月从未受过委屈。而现在,我从他怀里抬头打量了一下房子,竟有一种清贫的味道,再观今日修若恒松与修若情棠的态度,更是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不管怎样,云风都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若非灏王府里的人欺负人,若非云老头不替云风主持公道,任由云风受这委屈,云风住的地方何至如此!我倒没想自己其实不是云月,因为从始至终,我都将他当成了哥哥。
他欲再说些什么,我却从他怀里抽身,恨恨地说道:“哥哥,等我回宫,就将一应事物都送了来,再派几个人来照顾哥哥的起居,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将东西扔出去将人赶出去不成!”
“月儿......”他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哥哥不需要这些,这样其实也不错。”
我三两下拍掉他的手,拉着他在屋里坐下,气道:“那好,我晚上就在你这儿吃饭,你别提前打招呼,等下应该有人给你送饭来吧,我倒要看看哥哥平时吃的都是什么!”
他神色微有些尴尬,忙道:“宫门关得早,月儿看了哥哥,应该早点回宫,晚饭就回宫在吃吧。”
我噌的一下起身,云风居然这么说,肯定是被我猜到了。我两步就跑到门前,对王安道:“王安,你去问问王爷回来了没有,若他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我马上就去给他和他那个王妃请安!”
他躬身垂首答“是”,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走去。云风看着我,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走回位子,坐下来生闷气。
“哥哥,你来修若,皇上是如何说的?哥哥是请辞,还是请假?”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只不过被云老头的另一双儿女打扰,又被云风的现状激怒,差点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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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有空再来看哥哥,或者哥哥有空的时候来看。”
“好。”他跟着起身,神情温暖宠溺,带着一丝不放心道:“月儿在皇宫要多加小心,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也有些不放心地道:“哥,不管怎样,有用得着我这个人和这个身份的时候,哥一定要告诉我。事关重大的时候,哥一定要知会我。你不许冒险,不许让自己置身险境,不许不顾一切.....”
他闻言轻笑,我也住了口,讪讪地笑了笑。他这个哥哥才不似我冲动不知轻重呢,什么时候又轮得到我来提醒他教训他?我不再坚持在这里吃晚饭,示意云风不要送了,就与王安一道慢慢往外走。
“听闻灏王妃身体不适,备的礼可收了?”我问王安。来的时候听说云老头的正牌王妃身体抱恙,而且是从哥哥来修若开始的,我心下暗笑,且不管是有意装病还是真病,我对这个人都是毫无好感可言。既然她抱恙,那就省了我去请安,我虽从辈分上小了一辈,但从身份上来说,我这有封地的公主,好像比她这个王妃还尊贵了一些。
“回公主,礼收了。”
“那就好。我们回宫吧。”我言毕,停步,分外严肃地道:“王安,你走前面。”
天哪,刚才来的时候就是九曲十八弯的,差点就将我绕晕了,如今让我自己回去,只绕了两个弯,我就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走了,反正触目所及皆是陌生的环境,一点眼熟的感觉也没有。
“是。”王安恭声答道,垂着头疾步走到前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暗自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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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府的时候竟碰到了刚回府的云老头,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行礼请安,他略表诧异之余竟还亲自送我出府,倒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父王打算怎么安排哥哥?”我站在马车前,遣退了王安和驾车的侍卫,转身直接问道。
哥哥既然住进了灏王府,也认了祖归了宗,受到的却是这种待遇,我不可能连句不平的话也没有。
我知道云风在云老头的几个孩子中是最年长的,既已认祖归宗,若我们的娘亲真是那什么风神国皇族的后人的话,那么云风的身体同样尊贵,在灏王府就不该是这种身份这种地位。
可若是正了云风的名,或者说是正了云月娘亲的名,王府里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那个正牌王妃加上她的一子一女又岂会同意?
“不如月儿给父王提个建议如何?”他不答反问。
我笑了笑,也不打算敷衍了事,恭敬地答道:“虽然娘亲没名没分,但我和哥哥,毕竟是父王的骨肉,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与否认的。如今哥哥与我既然都回了修若,父王若有诚意,我们自会尽力帮父王完成心愿。父王也该听说了月儿与哥哥的身份其实很不一般,皇爷爷既然可以破例封我为公主,只要父王愿意,哥哥的问题自然也不难解决。”
“月儿的意思?”
“王妃的病,还需要父王来医治。”我边说边抬起手,细细打量那圈圈缠绕的细金线在王府大门宫灯的映衬下折射出的金红色的光芒,我微笑着,继续说道,“可是理儿总是这个理儿,皇爷爷不也是这样做的吗?能帮自己的,能强大修若的,可没说父王是二皇子就没了机会。”
“你知道了什么?”他侧过头盯着我的手,眼神冷厉。
“不管我知道什么,在修若,我只有一个立场,那就是父王您。”我笑得格外真诚,“所以,父王,说服皇爷爷把我嫁到龙曜吧,这对修若,对父王,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表态。
“不为何,若父王一定要将我嫁到天青,或者留我在修若,希望借此得天下,那么我也告诉父王,到时候皇爷爷与父王的雄心壮志,只怕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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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就这么肯定?”他终于收回视线,仔细看着我,眼里竟有抹兴致。
我依旧微笑道:“总比父王的把握大一些。”
“你的婚事,是由你皇爷爷定的,怎么月儿反同父王来商量?”他倒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也移开视线,直直看向前,淡淡地道:“皇爷爷那边,有了机会月儿自会跟他解释,只不能过希望到时候父王能在一旁帮月儿说几句好话罢了。”
“理由?”
我掀开车帘,利落地上了马车,转回身看着云老头道:“理由?很简单,我若嫁给曦岚,就从此与他游山玩水,不理这些俗事。我若留在修若安家,父王应该明白天青王的野心吧,到时候天下三分,三国鼎立,你说天青王会选择联合修若对付龙曜,还是联合龙曜对付修若?月儿太了解龙曜的皇上了,或许那时候根本不用天青王花心思,只需点个头,修若的形势立马到就会变得严峻起来。”
他凝眉,脸色微沉,我继续淡笑道:“父王莫生气,也莫怪月儿口无禁忌,父王比谁都明白,月儿身上有修若皇族的血,或许也真的有风神国皇族的血,但月儿更愿意从来就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龙曜国人!”
我说完不再看他,只高声道:“王安,回宫!”
放下车帘,又是一个只属于我的清静世界。我由着马车飞驰起来。笑容越发深了。
回到醉月宫,陈寿来传话,说是从明天开始,我依旧要去老老头的寝宫报到,继续女言官的生活。我亲自送了他出宫,确定老老头的情况还算稳定,这才有些安心。
第二日一早,我去了老老头的寝宫,寝宫外仍有侍卫严守,见我过来自动放行。老老头依然憔悴,其实或许病情不算严重,但年纪大的人,有时候一场感冒都是能能伤元气的。许是这几十年来早朝养成的习惯,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醒来。
我上前行礼请安,然后示意陈寿将外间书桌上的奏折搬进来,在老老头的龙床前置了张矮几,备了笔墨,我一张一张地读奏折。放在最上面的奏折都是军报,老老头好像已经很久未理朝政的样子,因为前方战报都积了好几份,从最初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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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寒星边关,到连破几个城池,捷报频传,皆是喜讯。读到最后封,才奏报说叶苍王已下撤兵的旨意,所幸那个送旨的敕使已被拦下,估计不出几天,修若与叶苍就要撕破脸皮了。
如果叶苍王已经下旨撤兵,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此次战事的玄机叶苍终于发现了;二、龙曜天青两军攻打叶苍太顺利,叶苍形势已经不妙。
老老头每听完一张奏折就给个简短的意见,通常也就几个字。却便如此,近半个时辰后,他也有些气喘咳嗽了,未批完的奏折却还剩一大半。
如果老老头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些奏折可以由太子伯伯代为批复。可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啊,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力的。不审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皇爷爷,我们休息一下?”我试探性地建议道。
“好。”他竞一口答应,“丫头跟皇爷爷说说你在龙曜的故事吧。”
“呃......”我在龙曜的故事?是云月从小到大的故事,还是这次去龙曜送盟书的故事?不管是哪个,最精彩的,也就是自我穿越过来的经历,不都是天下皆知的事了吗?至于不精彩的,我穿越过来之前的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啦。
“就说说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龙曜,说说龙曜王。”他虽神色憔悴,声音低沉,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却是锐利而深沉的。
“喜欢龙曜,是因为龙曜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过去的十几年,月儿一直以为自已是龙曜人,地地道道的龙曜人。虽然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人总会念旧,总会有故乡情结。这是一种本能,由不得自己控制,若有一个人能自由控制这些感情,那么他已经偏离本真的自己太远了。”
我娓娓道来,搬出的是人之常情与大道理,很标准的答案,他静静听着,并不说一个字。
我低头笑笑,继续道:“至于龙曜王,那时候他是君我是臣,以臣子的眼光来看,他是一位明君。”
“不以臣子的眼光来看呢?”
“呃?”我抬眼看向老老头,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得讪讪地道,“先前送来的盟书写了什么吗?”
我看着老老头,他去一言不发,似笑非笑,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到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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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片柔软,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道:“不以臣子的眼光,他只是月儿喜欢的人。”
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白,他看着我的眼里骤然有抹光彩划过,然后恢复深沉难测,一字一字又轻又缓地道:“丫头觉得他好在哪里?”
我笑笑,坦然道:“或许一个人在别人眼里章节不好,但在喜欢他的那个人眼里,更多的时候缺点也是优点,甚至缺点也会变的可爱。他明知我女扮男装是个假冒的宰相却没有点破,任我为之。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另有所图,但在我的心里,这是包容,更是一种平等与认可。他同意我出使天青,或许在别人眼里是将我置于险境,是舍我顾家国,但在我的心里,这是一种信任。”
“或许别人眼中看到的,”他话说了一半,轻咳起来,我忙上前扶了他,伸手替他顺了顺气,好半响他才平静下来,方缓缓说道:“才是事实真相。”
我转而跪在床前,微垂着眼想了一下,抬眼直言道:“皇爷爷说的是。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会在发现我是女儿身时不矛揭穿;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想从我身上探知那些秘密那些传闻;或许他对我的好,是另有目的别有企图。可是谁又不是呢?或者起初不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听闻那些传闻之后,多少都会让人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与考虑。若是注定有些宿命逃不脱,注定有些事情避无可避,选择的时候我依然会选择那个我爱的人。而且我知道,他在做某些事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总还是会将我列入他的考虑范围,尽可能地不去伤害我。能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固然让我感动,可我更喜欢那个一直坚定并清楚自己要什么却不妥协求两全的人。”
“月儿不知当初父王为何不同意我与龙曜王的婚事,不然月儿这时候或许已为人妇。可是能来修若,认了皇爷爷皇奶奶,知道这世上,除了哥哥与父王,月儿还有这么多至亲的人,月儿心中也是欢喜与感激的。只是皇爷爷,若前方的战事真能如愿,到时三国鼎立,皇爷爷能否满足月儿这小小的心愿?”
我话意未落,就见陈寿躬身进来,向老老头恭敬道:“皇上,太子殿下前来请安,并说有要事启奏。”
老老头闻言,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我,眼神矍铄,似还带着一丝谋算。
很久很久之后,老老头开口,声音苍老而低沉,字字轻缓:“就说联又睡下了,丫头你去传话,让他有事由你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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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起身,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神色平静地向老头施了礼,便朝外走去。
老老头的寝宫很大,从龙麻烦前到寝宫宫门是一段不小的距离,此刻越发觉得路远,竟似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宫门处。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缓缓走出宫门,果然看见太子伯伯站在寝宫外,一袭杏黄龙纹长袍,身形修长,自有一般儒雅华贵的气质。他微垂着眼,似在静思,又似在冥想,闻声抬头,看到我的刹那,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困惑与疑虑。
“月儿给太子伯伯请安。”我假装什么都不知,微笑行礼道。
“是月儿啊,父皇呢?”
“皇爷爷睡下了,月儿担心太子伯伯时间久了等得心急,所以就来回个话,若是太子伯伯除了请安之处还有事,不妨告诉月儿,等皇爷爷醒了,月儿会第一时间代为转告的。”
他闻言神色微变,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神色的变化,与其说是因我的这番话,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担心老老头的身体,“不知道父皇龙体可好些了?”
“嗯。”我笑得真诚,答得干脆。可是端看太子伯伯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啊。脑中灵光一现,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昨天从灏王府回来,问过王安老老头生病的事,王安只道他们回到皇宫的时候,老老头已经病了,不过似乎是从最初的小病,到大半月前的病重。不早朝,不批奏,甚至在我来之前,老老头的寝宫只有老皇后和陈寿,外加老老头的专属御医进出。连平常的汤药,都是那位御医亲自煎熬,然后由老皇后亲自端正来喂服,不假以他人之手。
不只如此,太子伯伯、云老头每日必会来请安。却都被拦在了门外,哪怕有事启奏,最后都是写了奏折由陈寿拿了进去,人是不能入内的。所以,在外面的人看来,老老头的身体或许不是如我所见那般不至于病得十分严重,在他们眼里,或许老老头这次很危险,这一关不容易挨。
若是如此,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说,从开始的小病到如今的“病重”,是否已经有什么事在上演了?
“月儿。”太子伯伯正待说什么,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唤我,不用看人,听这低低的冷冷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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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打东边来了个太子伯伯,人还没走,打西边又来了个云老头,不吉利啊,不吉利。
“月儿给父王请安。”想归想,做归做,我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云老头坦然受了我一礼之后,又向他皇兄—太子伯伯行了个礼太子伯伯忙客气地虚扶了一把,两人一阵假惺惺,看得我寒毛直竖,浑身一颤,只差倒抽冷气然后趴下了。
“皇弟,父皇现在需要静休,若皇弟有事启奏,也一并让月儿代为转告吧。”太子伯伯看着云老头,笑得温暖而慈爱。
“也好,既然皇兄久等都见不到父皇,只怕今日父皇又不会召见人了。”
他这是什么话?老老头不是召见我啦?难道云老头你想说我不是人吗?算了,撇开我是人还是神的问题,怎么感觉太子伯伯和云老头的对话有些诡异呢?不如以往那么兄慈弟爱啊。果然有鬼!
就在我暗自嘀咕的光景,他们居然微笑着点头致意,然后就这么狗腿地转身一道离开了。不是有事要启奏吗,怎么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顿时气闷,愤愤转身,大步朝里走去。
“怎么说?”老老头看着我这么快回来,颇有些意外。
“没怎么说,”我依然有些余怒,找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后补充道,“不是,是什么也没说。”
“丫头。”他这一声叫得语重心长。
“是,皇爷爷,月儿知错了。”我又坐回小矮几旁,低着头乖乖认错。唉,要忍耐啊要忍耐,这里不是龙曜国,老老头是我的长辈,和狐狸不一样。又处理了一些奏折,老皇后端药进来的时候,我顺便告退。其实也是肚子饿了,都快中午了,早餐又没怎么吃。
如是几天,我发现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不止读奏折、代为批奏折,打发一应找老老头的人,中午回到醉月宫之后,往往饭还没吃完,便不停地有“金枝玉叶”来访,比如太子妃,比如几个郡主,亲昵地拉着我,完全不顾我全身寒毛直竖,扯了半天最终都绕回到老老头身体现状的问题上来。我是多么诚恳多么坦率地告诉她们老老头身体挺好的,只是小病不碍事,不然就能康复,可是大伙听了,虽然嘴上都是谢天谢地谢神灵的,但看我的神情,总有丝不敢置信。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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