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散瞳反应。”尹莫幽撩开女尸的眼皮,重新推断死亡时间,“角膜微浊,嘴唇皱缩,使用金洋花滴眼,瞳孔仍有反应,推断死亡时间为两到三个时辰前!”
说完尹莫幽便望向客栈的掌柜,问:“昨夜客栈中是谁值夜?”
那掌柜的吓得不敢看尸体,只低着头哆哆嗦嗦推出身旁一个少年,道:“回、回小李将军,昨儿值夜的是小二王小缸。”
王小缸闻言,噗通跪下便喊冤:“小李将军,人——人不是小的杀的,小的冤枉!”
“昨夜从丑时到寅时,你可见到谁出过客栈?”尹莫幽不理会他喊冤,直接问道。
王小缸愣了愣,慌忙摇了摇头,可那目光闪烁,只敢盯着地面。
“不必怕,我从不胡乱冤枉人,你只需说实话,昨夜丑时到寅时,可曾有人出过客栈?”
“没有,真的没有!”小二声音虚张声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看就没说实话。
尹莫幽眸光冷厉,喝道:“拖下去,杖责!”
牌坊周围挡着围观百姓的衙差们,手里拿着的正是站堂时候的大杖,方正大抬臂甩甩,示意衙差听从尹莫幽的吩咐,于是便有距离那小二最近的两个衙差举着大杖便向他走去。
那小二见说打就打,吓瘫在地,哭道:“将军饶命!小的说——说实话!小的、小的不知军爷们昨夜出没出过客栈,下半夜的时候,小的困了,便在柜台下躺了,猫了一觉。”
掌柜的一听,气得抬脚就踹:“好啊,你个狗奴才,拿着我的工钱,夜里敢偷懒?”
小二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哭哭啼啼地求饶。
廖幕城皱了皱眉头,这供词可对青州军的人不利。
方正大丢个眼色,马上就有差役一脚踹过去,命那小二噤声。
尹莫幽面上依然一派平静,转而问桂花园的班主道:“昨夜丑时到寅时,可有人来过戏园?”
班主忙摇头:“回小李将军,昨夜是您包的夜场,你和军爷们虽三更天儿就全部走了,但这一夜既然被将军包了,小的哪敢再开园接客?”
“是吗?”尹莫幽冷笑,“没人来过便没人来过,何故解释这许多?撒谎也不看看地方!”
班主愣了下,大呼冤枉,不承认说谎。
“来人,堂杖伺候,打出他的实话来。”尹莫幽吩咐完,那两个没打着小二的衙差拎着大杖就来提那个班主。
班主见势不妙,膝盖一软,就也跪了:“小李将军,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这里站着的有府尹,有王爷,有廖大将军,还有这么多父老乡亲,求你们为小的做主,不能如此屈打成招!”
两个差役哪里理睬他的说辞,一个板子把他丢得匍匐在地,按着板子就朝背上打去。
“停!”尹莫幽及时喊停。
转而冷笑,低头瞧了那班主一会儿,问:“如此说来,昨夜我们这些人走之后,桂花园里的人便都歇息了?”
那班主没想到一番说辞,一顿堂杖便当真免了,他以为这巷子里围着不少百姓,尹莫幽怕有损官声,不由心底窃喜,点头答道:“是。”
“无人进过园子?”
“无人!”
“也无人出过园子?”
“无人!”
“好!”尹莫幽点了点头,转身蹲下便又在女尸的身旁蹲下了,一伸手,飞快地脱了女尸的红裤,顺道把亵裤也扒了下来!
许多女人都吓得呀的一声捂住眼睛,周围传来嘶嘶的抽气声,这小李将军实在是太太太百无禁忌了!
廖幕城骇然!
宇青瞠目!
柏然一副见怪不怪之态,那方正大也倒抽冷气,唯有瞧热闹的廖清远收了脸上的漫不经心。
女尸也是女子,当街如此,实在太有伤风化,虽然那女尸腿血淋淋的只剩肉骨架子。
尹莫幽把那裤子脱到膝盖处,女尸腿上还盖着长裙,尹莫幽一掀长裙便钻进了女尸裙下!
啊!
惊呼声显出尹莫幽此举实在太过超出围观者的想象。
廖幕城觉得满心都是委屈和心疼,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垂眸,掩了眸底汹涌的异样光彩。
他狠狠地扫了那班主一眼,这该死的市侩老头,说谎逼得他的幽儿竟然不惧血腥,做此下作之事,待一会儿证明他说谎,有他苦头受的!
晨风歇人寂静,整个巷子数千人忽然便都安静了。
林雨儿瞧得面红如桃色,廖清远两眼发直,他一直觉得他纨绔不羁、荤素不忌,可面前这小子的重口味让他仰望都不止!
柏然眉头一跳,盯着尹莫幽钻入那女尸裙下的动作,半晌忘了反应,他以为跟着她久了,免疫力强悍,哪知道今儿还是被她给惊到了。
宇青把目光转开,笑容异常古怪。
这血色加香艳的诡异场景,不知多少人的眼都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尹莫幽却没多久就从女尸裙子底下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她举起一只手,迎着晨阳,那素白的手套上有些晶莹的水渍。
尹莫幽将手心托着的物儿朝向桂花园的班主,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待他仓皇倒地,方逼问道:
“此乃男子精阳,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取出来的,这说明死者昨夜与人行过房。”
众人至此方才明白她此举的意图,顿时惊叹不已。
听得尹莫幽又道:“你说昨夜无人出入过园子,那我可以据此证据推断,昨夜与她行房之人就在你们桂花班里,故而凶手也在你的桂花班里?”
那老儿班主没想到口硬撒了个谎,竟把这杀人的嫌疑扯到了自己人身上,顿时吓得冷汗涔涔而落。
“还不说实话!”尹莫幽大步走向那班主,那手伸到他脸前,让他看得清楚些,“这精阳虽已液化,但颜色不正,略带黄绿,这不是健康人的颜色,表明与死者死前行房之人,素来房事无节制,沉迷女色,身子虚亏!”
“这、这……”那班主无话反驳,眼珠子却滴溜乱转,显然还是不敢说实话。
尹莫幽一看他眼珠儿乱转的模样,便知他还想编瞎话,不由冷笑,问:“昨夜你们桂花班是何时辰用的晚饭?”
此话问得突然,周围的几个人都没有能转过来弯儿,那桂花园的班主前一刻还在想法子隐瞒昨夜之事真相,这一刻就被问到了饭食上,只小声答道:“小李将军和军爷们走后,小的们才用晚饭,三更半时分。”
“死者昨夜吃了什么晚饭?”
“这得问小桃红院子里的人,她是小的戏班子里的红牌,有自个儿独立的小厨房,小的从不过问。”那班主答话间看向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
尹莫幽听得这话里的名字,微有无语,这死者竟然叫小桃红!
忽然就想起青州山里那次听来解闷的段子,那个被虐死的主角就叫小桃红。
那小丫鬟童音稚嫩,声音清脆:“昨夜小桃红只吃了两块软米糕点,她习惯要养着身段儿,夜里从不多吃。”
“软米糕点。”尹莫幽点了点头,转身就回了尸体旁。
她将那沾满精渍的手套用一块白布擦干,收进证物箱里留做证物,随后手指捏了一把二寸长的小刀,什么话都没多说,直接解了红衣女尸的肚兜。
肚兜拿开,狰狞血腥之景再无物可遮,女尸的五脏和肚肠清晰可见。
尹莫幽伸手一掰,掀开胸肋,一股腥臭气扑面而来,一腔内脏坦露在人前,毫无征兆,狰狞血腥,见者皆忘了阻止。
狰狞的景象不知吓呆了多少人,只听见呕吐声半晌才传来。
尹莫幽谁也不看,只看着女尸。
她将那个药汁的碗清洗了出来,把手探进女尸腹中将胃抓取出来,拿剖开后把里面的胃液及食物往碗里一倒!
那混浊的胃液和里头的东西满满一碗,酸气熏天,还有隐隐的酒味儿。
围观的百姓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不知有多少人后悔来看这趟热闹,七皇子廖清远就是其中之一。
廖幕城和柏然虽蹙着眉头,两人都见惯了死人,内力深厚,屏息之下闻不见那味儿,倒能淡然处之。
廖幕城立在尹莫幽身后没动,廖清远却忽然一抬袖子,捂着嘴巴飞身而起,一把捞起高坐马上、面色苍白、吐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的林雨儿,强势地打马冲开人群,便将她送到了远处。
宇青也没动,他抬着广袖捂着口鼻,身患洁癖让他站在此地异常难熬,但知她此举必有高论,硬是生生忍住了。
廖清远与林雨儿出了人群,面对面地吐了个天昏地暗、胃绞腹痛,吐罢已站不起身,他遥遥望着尹莫幽,有气无力地道:
“这小子跟爷我有仇,每次见他都不让我舒坦。”
方正大这次没能幸免,他吐了许久,弯着腰对尹莫幽苦笑:“将军你害得我连隔、隔夜饭都吐出来。”
“方大人,隔夜饭是想吐都吐不出来的。”
尹莫幽背对着方正大,边答边拿着镊子,从碗里往外捏食物残渣,一边为他以及周围的人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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