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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绿袖的打算

周子兴瞪大了眼,打量了锦棠一番,看着沈二似才想起来,“这便是你口中的那个小表妹?”

“是啊!我统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我这小妹最好——你还记得逸尘方才赞不绝口的那盏屏风么?那便是我这小妹绣的!”

周子兴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真的?!她才多大,怎么可能!”

沈二与有荣焉的摇头晃脑,“我这小妹,四五岁便跟着岑夫人学刺绣了,比我拿笔还要早!”

“二哥——”锦棠有些羞恼的打断了沈二的话,再说下去,家底儿都掉出来了。她可不想再横生枝节,更不想得什么才名。

“不知姑娘裙裾上这花纹,是家中哪一个绣娘绣上去的?”见锦棠似乎要走,宋煜忽然张口问道。

锦棠垂着的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道这人果然轻浮,哪有人这样唐突的问人家女子衣饰上的花纹的?

她还没开口,绿袖却在一旁道了个万福,笑着答道:“侯爷可是瞧着这花纹特别?金陵城最近很是流行这种图案,您随便去哪一个绣坊都买得到呢!”

宋煜仍是笑着,只微微颔首,笼在身后袖子中的手指却动了动,心中闪过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失落。

等到走到了绛雪轩门口,锦棠终于才放松下来,看了身后的绿袖紧绷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绿袖咕哝道:“小姐还有心思笑,方才可吓死奴婢了!”

锦棠停下脚步转过身笑着嗔了绿袖一眼,“我看你的胆子可大得很呢!我倒不知道,你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绿袖佯装成惊讶的样子,“莫不是绿袖会错了意了?那奴婢这就去和侯爷赔罪去,说您裙子上的绣样是小姐亲自绣的,是奴婢撒谎骗了侯爷。”装作要转身,脚步却不动。

锦棠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真是越发说不得了,也不知道将来会被谁娶了去!”

绿袖一愣,呆了半晌才明白了锦棠的意思,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急的跺了跺脚,赶忙追上去,一路上也不敢说话,直到伺候着锦棠洗漱了一番,又服侍她换了家常的衣衫,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

锦棠一愣,笑着要扶起她:“这是怎么了?”

绿袖抬起头,额头红了一片,眼泪模糊了皱成一团的小脸。

“绿袖……绿袖……不……嫁……人……”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锦棠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觉得好笑,只当这个丫头又发起疯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依着你,可好?”

“小姐!”绿袖举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她深深吸了两回气,才止住了抽噎,抬着眼定定的看着锦棠,两道坚毅的浓眉透出一抹决绝来,“奴婢虽然只大小姐一岁,可是夫人将小姐交给奴婢,奴婢就是……小姐懂吧?诶呀就是,就是……就是绿袖早就打定主意了,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绝不嫁人。奴婢早就想好了,等奴婢老了,就像咱们小厨房的周婆子一样,收两个干儿子干女儿给自己养老。”绿袖的话断断续续的,可是却落在了锦棠的心里。想到从前,她嫁到萧府十年,绿袖确实是一直跟着她的并且没嫁人的……

她的心里忽然有些沉重,莫非绿袖经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吗?即便是重来一回,她还是不嫁人?

她嘴唇翕动,想要劝一劝她,可是看着她仰着的脸,坚定的眉毛,豁出去的眼神和抿着的嘴角,她便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一盏茶喝下,心中有了决断,她才开了口,有心要提点绿袖两句,“你也知道你比我才大一岁,我还未及笈,距离谈论婚嫁还早着呢,你也不必这么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你不要说话,”

她拉了绿袖一把,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示意她先坐下,“我在陆家如何,你心里也清楚得很,嫡亲的外祖母不能做主,老太太又是个不爱理事的,我上头压着个继母,婚事定然是要她做主的。她若只是为了面上好看给我挑上一个普通世家便也罢了,左不过就是红尘之中走一遭,嫁到谁家不是嫁?可是陆家的那几房各怀心思,我又是长房的长女,婚事恐怕还要落入谁的算计里。”

绿袖凝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沉思来。

锦棠见她走了心,于是点点头,有些欣慰,“我知道你是衷心的好丫头,你从四五岁便跟着我,咱们之间,不只是阿娘的嘱托,更是相伴这些年的情分。”

“小姐……”绿袖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却咧开了嘴角,露出一抹傻笑来。

“真是个傻丫头,快去洗把脸,哭的和花苗一般——真丑,再这么丑,我可不要你。”

锦棠话还没说完,绿袖便咯咯笑了出来,“那个平南侯倒是美得很,您不也瞧不上他!”说完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这厢沈二领着宋煜和周二刚回到外院,人还没进水榭,沈小五便嚷嚷起来,“二哥你怎么才回来?请安也去了这么久……你知道不到,方才大伯好像和谁吵起来了,现在已经被劝着先回沁风园了。”

“你说谁?我爹?他竟然还会吵架?快告诉我,是谁跟我爹吵架!”沈二瞪着眼,撸起袖子一副准备随时要打起来的样子。

沈四捂着额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肘子拐了拐沈小五,见沈二看过来,于是老实的点了点头,看了他身后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周子兴,和笑的一脸妖孽的宋煜,忍不住叹了口气,小五这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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