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风吹，草动
白妈妈一愣，这才恍然想起杜氏是谁，她敛起眼，敛住自己的心绪，斥到：“来了便来了！一个贱婢罢了，也值得这样慌乱？夫人一会醒了必定要吃东西，还不赶紧去小厨房看看！”
丹霞张了张嘴，白妈妈横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丹霞焦虑的唉声叹气道：“夫人之前吩咐过咱们将西院的园中园收拾出来给那位住，可是夫人病的这几日，咱们沁风园忙的人仰马翻的，别说是收拾了，就是丹桂的阿娘病了都没空回去看一眼，还是夫人赶她，她才回去的……诶，谁知道她来的这样快，收拾已经来不及了，白妈妈，这可怎么办啊？”
“这……”“谁在外面呢？”秦氏咳嗽一声，哑着嗓子询问道。
丹霞一惊，几乎是跳着就要进屋去。
白妈妈拉住丹霞，低声道：“你先带两个人将后罩房扫一遍，我去和夫人说。”
说罢，转身回了屋里，扶起秦氏，又倒了杯温水递到秦氏的手上，道：“夫人这么快就醒了？可是要喝水？您一早上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小厨房热着参汤和燕窝粥，您要不要用一些？”
秦氏啜了一口温水，嗓子才没那么哑了，递还给白妈妈，无奈的道：“妈妈不必如此小心，我早说过了，我只是精神有些不济，没什么大碍的。”秦氏见白妈妈又要叨念自己，笑着看她一眼，问道：“方才是丹霞吧？有什么事？”
白妈妈看着秦氏起色还好，这才将心放下一半，轻声道：“是丹霞，方才丹霞进来说，杜氏马上就要到了。”“然后呢？”秦氏面容平静，仿佛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白妈妈见秦氏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不由心里一紧，心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请示一番，“咱们院里，丹桂被您放了大假回了家，丹碧、丹砂还有流翡、流黛去了二夫人院里帮忙，您又不想惊动老夫人，咱们的人手实在有些不够，杜氏来的突然，西院的那个小园子还没收拾呢，奴婢先让丹霞去将后罩房收拾出来了。”
秦氏沉默了半晌，嘴唇蠕动，“你们都住北院，后罩房从前都是我在那边绣绣花写写字，这几年我忙着管理中馈也没什么时间怡情弄趣，倒是常在抱夏那边了，罢了，等她先安顿下来，你们再去将西院收拾出来再叫她搬进去吧。”
白妈妈知道，秦氏这是不想看见杜氏，所以才将她安排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她忍住要叹气的欲望，‘嗳’了一声，又问道：“夫人可要用些吃食？”
秦氏缓缓的摇了摇头，“更衣吧，养了这些十日，觉得松泛多了，妈妈待会替我涂些胭脂，我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晚些还得去老二媳妇的屋里看看，我不能让关心我的人担心，更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白妈妈连声应着，她知道秦氏不爱那些大红大紫的正色，特意挑了件蜜合色的罩衫，套在身上显得人也精神了三分。
凝辉堂里，周妈妈正在回着话儿。
“……说是遇到了一伙江湖上的人，那晚上雨又大，人来借宿，黑灯瞎火的引起了误会，这才打了起来，不过后来误会就解除了，他们住了一夜就走了。”
沈老夫人点点头，“庄子上都妥当吧？”
周妈妈知道沈老夫人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道：“妥当！三老爷办事您还不放心吗？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那庄子是表姑娘的。”
沈老夫人的心稍稍安了安，疲惫的朝周妈妈笑了笑：“人心毕竟险恶，庄子不值钱，我是怕有人打她的主意。”
周妈妈赞同的点点头。
“老夫人，”丹霞轻声走了进来，低声道：“杜氏已经进了城，说不准过会就要到了。”
“人来了就直接领着去沁风园，不必回我了。”
丹霞点点头，人还没退出去，丹翠便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老夫人，大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间，秦氏便进了东暖阁，周妈妈迎上前去，拦住了要行礼的秦氏，几乎是架着她来到临窗大炕边上，沈老夫人拉着秦氏坐下，这才道：“都说了你身子不爽利就不必来了，听说你这几日又开始吃着汤药了，今儿怎么起来了？”秦氏面上带着一抹淡笑，“儿媳这一病就是几日，几天没来给母亲请安了实在是惦念的慌，左右也无大碍，所以便来母亲这看看，您这几日进的可还好？睡得安稳吗？您最喜贪凉，现在才五月天，还没到盛夏，晚上也不能开着窗子，免得着了凉。”
沈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对周妈妈道：“囡囡走的时候定是去了沁风园，”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然怎么她走了，你又来唠叨我？”
秦氏也爽朗起来，笑着嗔怪，“得了，是我多事，您就擎等着囡囡回来，到时候媳妇儿可是要说上一说，她最明事理，咱们看看是您贪凉不对，还是我叨念的不对？”
沈老夫人放声笑了出来，指着秦氏道：“你倒是会打蛇随棍上，你就指量着囡囡站在你那头——也是，都说外甥肖舅舅，外甥女自然是向着舅母的。”
秦氏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歪在周妈妈身上，看着沈老夫人笑，笑的眼泪几乎都出来了。
沈老夫人拍了拍秦氏的手，忽然叹了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
秦氏眨了眨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母亲……都是媳妇儿做的不够好……”
沈老夫人摇摇头，“我自己生的，我知道，老大从小就是这个混蛋性子，别人越是阻拦，他越偏要做，我这几日都在反省，这次是不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不过一个外室，养了就养了，还能翻出天去不成？等过几日，老大那头淡了，事情也自然就过去了……”
“母亲……”秦氏忽然哽住了喉头，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沈老夫人。
“杜氏已经到金陵了，你知道了吧？”
秦氏点了点头，“媳妇知道。”
沈老夫人终究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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