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反常的如意
七皇子怎么会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
寻欢作乐？
金陵城这么大，园子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来这里？
若不是作乐循环，来宣芳馆做什么？
可是若让他瞧见了她，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万一暴露了——
如意越想越惊恐，“不行！我不能再在宣芳馆待下去了！”
她飞快的奔到梳妆台前，将首饰都倒了出来，珍珠的链子、碧玉翡翠的臂钏零落的散落在梳妆台上，她忽然想起衣柜后边还有两口香樟木的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色宝石的头面。
她忙慌张的奔向衣柜，想将箱子从后面拉出来，可是箱子本身就很重，再加上金银珠宝，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挪动丝毫，又一个用力，却狠狠的跌坐在了地上，摔得她全身似散架了般，她抱着箱子，焦急又委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燕燕听见了动静赶忙跑了进来，找了一圈才在箱子旁找到了哭的妆也花了头发也散开了的如意。
“怎么了？怎么了？”
如意一顿，岔了气，打起嗝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装镇定，她不能慌，不能乱，这时候一定要镇静！
她哭丧着脸，抱着箱子轻轻地拍：“这些头面太沉了，我一想着头上要带这么重的头面脑袋就疼，疼得我好想哭啊！”
燕燕：“……”姑娘可真是莫名其妙，哪有人嫌弃头面重的？
她心中十分无语，面上却不敢招惹她，瘪了瘪嘴，顺着她道：“好好好，不哭不哭，姑娘不喜欢，咱们这就卖了，全部卖掉，咱们再买新的——”
“全部卖掉？”如意仰着头，呆愣的看着燕燕，对呀！卖掉换银票不就好了？换成那种通兑的银票！
燕燕将她面上的诧异瞧在眼中，越发觉得姑娘矫情，嘴上有些不客气道：“就知道姑娘舍不得，姑娘不最喜欢赤金的头面？好了好了，姑娘若是觉得沉，咱们明儿个到珍宝斋去挑几个累丝的头面去！”
如意方才只是有些惊讶，这会已经回过神来了，赶忙道：“谁喜欢了！你去！你把它们连箱子一起都给我卖了！我再也不要看见这俩箱子！”说完心中直骂自己笨——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银票多方便呀！到时候全部缝到衣服里，谁也发现不了——她真的是吓得昏了头了，她的心中实在是慌乱的厉害，此时早已经没了眼泪，可是还是干嚎起来。
她实在是害怕的紧呐，抽噎着，手轻轻地触了触自己的脸颊，虽然有着济逢春的保证，但是她还是怕身份被揭露出来，惹上和从前一样的无妄之灾。
忽然，她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燕燕，“曾府的帖子你送出去了吗？”
“送了！送了！姑娘吩咐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办好过！”燕燕忙不迭的应声道，其实燕燕也不过是个还在总角的小丫头，不过她从小便生长在宣芳馆，倒是个老油子了，平时客人的小厮们看着她人小，却又伶俐，也都愿意跟她说说话。
“姑娘，我可是遇见了曾少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呢！”“可是昨儿个送出去的帖子，怎么曾少爷今儿个还是没来？”她叹了一声，却忽然笑了出来。
燕燕眼珠一转，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跟着笑了起来，“姑娘别担心，那曾少爷是个傻的，不来也就不来了，史家，孔家，刘家，王家的帖子，我不是今儿早上才替姑娘送出去？您别着急，等等也许就来了，到时候她们若是赶到一块儿去，可有姑娘忙的。”
那个曾少爷，第一次看见姑娘的时候便被惊住了，嘴里直念着“神仙姐姐”，到了晚上点了红姑娘，结果竟然……嘿嘿，真是丢人的很。
如意想了想，“也是，今儿的香膏还没制，刘妈妈最喜欢我做的香膏，我得趁着这回得闲赶紧做出来送过去……”
结果她香膏都制完了，旁的少爷没来，刘妈妈却来了。
燕燕早就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不在争头牌上，见刘妈妈沉着脸心中十分不安。
引着刘妈妈，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到如意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下了刘妈妈要推门的手，率先敲了敲门，脆生生的道：“姑娘，妈妈来了。”
屋内舂凿的声音先是一顿，紧接着便传来椅子被带翻的咣当声，如意从里面开了门，看见往里探着头的刘妈妈强挤出一个笑来，“妈妈来了也不提前言语一声，您看我这乱的很，凭白让妈妈看了笑话去……”
“不碍的，不碍的，妈妈我什么样的乱没见过？你们小的时候，一时间身边没有人伺候，一个个屋子里还不是被你们弄得乱不成样子，你这是弄什么呢——”刘妈妈飞快的说着，眼眸却不住的乱转，四处打量着。
如意转过身，飞快的从梳妆台前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罐子，转过身塞到刘妈妈的手里，笑道：“妈妈不是最爱我制的香膏？如意想着上回给您的香膏大约已经用完了，这又制了新的呢！您瞧瞧，这回我加了金粉，若是您用着好，只管开口就是了。”
如意做的香膏，可是个好东西，她制的香，味道总是最特别的，不说多浓郁，却让人难忘。
她咧着嘴笑了出来，“哎呦……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话虽如此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连忙将香膏收入怀中，生怕拿晚了，如意就收了回去。
如意瞧见此景也不恼，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因笑道：“您喜欢就成，我呀，满身的毛病，也只有这嗅觉最可取了。”
“是是是，姑娘的鼻子，说句不恰当的，衙门若是让您去查案子，还用那些仵作做什么？只要一闻就知道是谁做的案了！”刘妈妈收了如意的香膏，却仍旧四处环顾，并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如意心中一紧，看了燕燕一眼，燕燕硬着头皮转过脸，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递了一杯茶道：“不知道妈妈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来小山楼，是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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