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相见
沈大老爷美人在怀却没了方才的惬意，这个地方可是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见，一个白日宣淫他是跑不了了，虽然他不在乎那顶乌纱帽，可他还是十分珍惜得来不易的清名的！
他想要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瞧见，可是刚一动，便被杜氏搂的更紧。
他推了推杜氏，却不敢使大力唯恐伤着她，“燕娘你怎么了？”
杜氏的心仿佛都跳到嗓子眼儿了，惴惴不安的闭着眼，想要把方才如意的那一眼忘记。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请她来的？是表小姐吗？表小姐识破了她的算计——她这一路走过来才想明白，她才不相信那什么秦如海是偶然经过的。
不，不会，她现在只是个窑姐儿，表小姐再如何，也不可能出入秦楼楚馆那种地方。
那么是谁？是沈大老爷？
她紧紧地抱着沈大老爷的头，心中慌得厉害。
感觉到沈大老爷安抚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肩头，她又放下了心中的怀疑，不，若是沈大老爷想要试探自己，总会露出马脚，怎么可能对自己一直这么细心体贴？
或许，如意来沈府只是偶然的？
一定是偶然的！不然这一切都说不通。杜氏的心高高的提起，又低低的落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眸子里不禁闪过一丝冷意。
她眼睛眯了眯，松开了搂紧沈大老爷的胳膊，只虚虚的搭着，娇嗔道：“伯渊，我方才看见好几个美貌的小娘子，长得比我要美十倍，百倍，我不许你看她们！”
沈大老爷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恐怕是杜氏看见了他请来助兴的哪家的花魁，怕他看上旁人乱吃了飞醋了吧？
因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沈伯渊岂是那样来者不拒的人？她们再美，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虽然和她们有着相同的经历，可是你与他们最大的不同，便是她们自甘堕落，你……你若不是因着那件事，如今还好好地做着你的闺阁小姐，你怎么能把自己和那种人作比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杜氏皱了皱眉，心中不悦，她最讨厌听到沈大老爷提起她的过去。
她的过去，算是什么过去？
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因着杜家这一层关系，沈大老爷怎么可能收留她一个瘦马？
她低着头抽出帕子擦了擦并没有泪珠的眼角，“伯渊，你对我太好了……”
等到沈大老爷携着她在外院走了一遭，她才趁着沈大老爷没注意，顺着回廊找到了临时给如意他们歇脚的厢房。
如意正低着头吩咐着燕燕准备待会要上场的衣服，此刻的她，青眉如黛，侧颜美绝，依旧是一副柔弱娴静的模样，一身鹅黄色的罗裙，和腕子上那只羊脂玉的牡丹花开富贵满堂的镯子相得益彰。
杜氏倚着门，双手抱肩，挑剔的打量着如意，眸子闪了闪，“故人相见，别来无恙？”
如意弯着腰帮着燕燕翻找箱笼的身子一顿。
她慢慢直起身，回过头，看了杜氏一眼，冷笑道：“贵人还是请挪步吧，这里地方小，又染了脂粉气，唯恐污了贵人足下。”
杜氏却撇了撇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还是原来的性子。”如意转过身，上下扫量了杜氏一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早就不是原来的性子了。”
杜氏面色一僵，不悦的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没想到，迎来送往也没能让你学着柔顺点。”
“那也比你心狠手辣的强。”如意漫不经心的抬眼，和杜氏对视道。
杜氏一噎，直起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如意这样盯着，她有些不自在，脑中不由自主就蹦出乳娘那张慈和的脸。
“我什么意思？”如意笑了笑，眼中似有泪意，指使着已经吓傻了的小丫头道：“燕燕，你先出去！”
等到燕燕呆呆挪出屋子，如意才缓步走到窗前的交椅前稳稳的坐下，一手搭在扶手，一手隐在袖中放在膝头，杜氏看不见，那只手已经狠狠的捏在一起了。“她也叫燕燕。”杜氏嘲讽的扶了扶发髻，眸子闪了闪，将头上一只簪子悄悄拔了下来，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如意道：“你真是使唤我没使唤够，换了个人，仍然叫了这个名儿。”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不过是想不出旁的名字，只想着叫一个熟悉的喊着亲切罢了！”如意皱着眉摇了摇头，“燕燕，我自问对你不错吧？或者，杜家，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自己的名字再一次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杜氏心中有着说不尽的腻歪，她皱了皱眉，“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提杜家做什么？”
她回头扫了一眼空荡的院落，大步迈进门来，走到如意的旁边也缓缓坐下，歪着头看着如意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现在这一副自恃端庄的模样，你现在也只是个青楼里的窑姐儿，装什么清高，还真当自己还是大家闺秀呢？”她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下意识里模仿着人家了。如意定定的看着杜氏，讽刺道：“教养这个东西是骨子里的，和什么身份无关，你不懂。”
杜氏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点点头起了身，“我确实不懂，我此番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我可警告你，你不准说出我们的关系！听见没有！”
如意垂着眼，看着自己膝头菱花缠绕的暗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做出这样要求的呢？”
“你！——不识好歹！”杜氏气结，她顿了顿，恶狠狠的瞪着如意，“其实我不过就是来给你提个醒，免得你自寻死路还要说我不念旧情！你以为我怕你说么？左右那件事若是捅出去，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我贱命一条，反正活了个够本儿，不像你，身娇肉贵——虽然是在从前，哈！”
如意也起身，看着她眸子中闪过的那一团暗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鱼死网破——这鱼恐怕只有我这一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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