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落水了!
张汐冷着脸,她的丫鬟和王小姐众人已经将锦棠合围在中间,“我若是说,陆锦柔这跪,非罚不可呢?”
锦棠冷笑:“恐怕就算张阁老也未必敢叫哪个朝廷命官下跪,陆家四老爷虽然在中军都督府领着闲差,可是也有品阶在身,锦柔身为陆家四房嫡出之女,与张小姐身份并无不同之处,怎么张小姐要她罚跪,她便非跪不可呢?”
伶牙俐齿!
她做事,还从来没有人敢忤逆置喙过,此番锦棠呛声,张汐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都知道,我姑姑闺名就有一个月字,你这妹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斜月微添隔岸霜’,意思是我姑姑正宫位不正要倾斜,而且还有祸事降至么?”
真是欲加之罪!锦棠眸子闪了闪,“张小姐未免想的忒多了些,若是带月便有暗指,那么‘行宫见月伤心色’该当作何解释,‘月中霜里斗婵娟’又该如何解释?”
张熙也知道自己牵强附会,被锦棠拆穿,一张莹白面孔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道:“陆锦棠,你说话给我放客气一点!你说这两句诗是何意?是诅咒我姑姑恩宠不再,在宫里头踽踽独行么?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来人!掌嘴!”
绿袖和周清婉忙拦住眼看就要上前的两个奴婢,锦棠却不徐不疾,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张大小姐真是好学问!敢问张小姐,‘月是故乡明’的月和‘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月,有什么不同?抑或是,它们都与‘斜月微添隔岸霜’、‘行宫见月伤心色’一般,都是意有所指?听闻张阁老之前任春闱主监考官,曾说状元郎魏启明‘文风大气恢弘,可与日月攀高下’,敢问这个‘月’,又是哪个‘月’?”
“你!”
张汐气的浑身发抖,一步站到锦棠面前,扬起手来就要掌掴她。
陆锦拧在一旁看着眸子闪了闪,恨不得替张汐把那一巴掌打下去,可是她到底是陆家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姐妹在外头受折辱,她的面上也不好过,于是也和王小姐白小姐一起装样子拦着,张汐到底是怒极了,装腔作势的陆锦柠怎么拦得住?一个不查,高举的手便挣脱了,狠狠的朝着那个光洁如玉的小脸蛋就掌掴过去。
绿袖惊呼一声,忙松开了阻住张汐身边丫鬟的手,飞身扑上前。
周清婉回过身,正好看见张汐落下的手,也低呼了一声,她伸手欲拉住张汐,可是因着距离有些远,已经来不及了。
陆锦柠也一声惊呼,腿弯了弯,假装不经意顶了锦棠一下,锦棠身子忽然前倾,整张脸更是朝着巴掌落下的方向迎去。
怎知她身子不稳,下意识便捉住了白小姐的衣袖,白小姐又绊了王小姐,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推推搡搡之间,只听‘噗通’一声,有人落了水。
张汐一愣,看着被一个面生的丫鬟扶住的陆锦棠还好端端的站在河边,掉进去的是谁?
她丝毫没有理会水中扑腾挣扎的呼喊声——她才不管掉下去的是谁!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陆锦棠‘意外’落水!
她沉着脸,担心落水之人动静太大,将人给引来,忙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悄悄走到锦棠边上,伸手就要推她下水。
“呀!三小姐落水了!”
方才千钧之际赶来的绿饶立刻察觉了张汐的意图,低呼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湖水里。她的手中,捏着的方才回到锦棠身边时,绿袖塞给她充饥的马蹄糕的一个角,趁人不注意,轻轻一弹,张汐的腿一弯,趔趄之下,不小心便踩上了她命人泼在河沿上的油——
“啊啊啊!救命!——”她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噗通’一声,张汐也落水了。
王小姐和白小姐已经傻眼了,两个丫鬟一个愣怔,忽然反应过来,惊恐的喊道:“来人!快来人!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紫璇紫凝也终于反应过来,跟着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此时的陆锦柠已经有些挣扎不动了,忽然张汐落下水来,她像是又看见了生的希望,原本有些距离,可是她却胳膊一挣,死死的抱住了张汐。
两个人都不会水,原本乱扑腾的张汐被陆锦柠从脖子后头忽然抱住,慌乱之下,呛了好几口水,她拼命的踢,手也不停地拍打水面,可是身后的陆锦柠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背上,怎么也阻止不了下沉的倾向。
张汐气的大声咒骂,可是,陆锦柠咬紧了唇,就是不松手,反而越抱越紧,整个人死死的将她贴住。
张阁老极宠这个长孙女,张汐若是死了,而她们又站在边上没有施以援手,到时候整个家族都给她陪葬!王小姐和白小姐相视一眼,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张汐姐姐不要慌,我们去叫人来。”
陆锦柔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一眼水中的陆锦柠,又恨恨的低下了头,低声道:“我……我……三姐落水了,我也去!”说着,提起裙子便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张汐身边两个不会水的丫鬟见张汐一点点下沉,拍击水面的手也没了方才的力气,不禁吓破了胆。
左右都是个死,其中一个丫鬟咬了咬牙,‘噗通’一声便跳下了水。
另一个丫鬟见她如此,也深吸一口气:“小姐,奴婢这就来救你!”说着,也跳下了水。
周清婉沉吟道:“锦棠,这里无疑是个是非之地,若是继续站在这里,到时候搞不好就会被路过的人看做是咱们动手将人推入湖中。现在她们都去搬救兵躲是非去了,咱们?——”
周清婉没说要走,可也没说要留下来。
锦棠皱了皱眉,和周清婉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她也和周清婉想的一样,可是如果她们走了,只怕救人的人还未来,她们便淹死了,可是不走,她们两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
六月的风轻轻吹过,吹得她颈间的碎发茸茸的直痒,她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亭子随风荡起的帷幔。
“有了!”锦棠拉着周清婉就要走,“那边有帷幔,咱们结成长绳扔给她们!”
周清婉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却忽然有几个跑过来的身影过来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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