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消息（二）
四房里，陆锦柠做了一宿的美梦，知道紫凝来喊，她的嘴角还挂着适意的微笑。
“小姐，该起床去给太太请安了！”
陆锦柠从晨起的茫然中回过神来，先喜滋滋的摸了摸床头的暗格——那里头有她昨夜的战利品，转而她又小心翼翼的扫了门口一眼。
很好，小丫头们都规矩的低着头，谁也没有往屋里瞧。
“走！我们去给母亲请安！”
陆锦柠其实许久没有给三夫人请过安了，昨儿晚上母亲虽然开口帮她说了话，维护了她，可是回了西院儿后，仍是从前一张冷脸。不过，左右她都已经习惯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索性今儿就去请个安好了！
四房三夫人住在西院儿的思贤居，四房偌大一个院子，还是从前四老太太硬赖来的，后来五老爷没了，只剩下四夫人一个遗孀，四老太太没了幺儿，也不愿意再打理庶务，只将四房的中馈交给三夫人，而三夫人又是个拿不起的性子，四房便渐渐显出些颓势来。
陆锦柠来到正房，三夫人正等着摆饭，见三小姐满脸笑容的行礼，一直不展的眉头终于疏散开一些，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起来吧！不是告诉过你，平日里不用过来请安了吗？”
陆锦柠早想好了一肚子讨好的谄媚话，正要开口，却听三夫人吩咐添碗筷：“既然来了，便坐下来一同用饭吧！”
陆锦柠不由有些讪讪，坐下看着三夫人却还是忍不住喜滋滋的道：“谢谢母亲！”母亲可有很久没有留她一起吃过饭了。
她这个做正经嫡女的，十几年来简直就犹如庶女一般，她不明白，母亲并不是心肠硬的人，怎么能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放任不理？
她想不通，甚至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三夫人所生。可是父亲只有一个妾氏，年纪却也不过二十出头，两个通房也是近些年新抬的，年纪也比她大不了多少，根本不可能生育过。
她不得不沮丧的承认，她可能真的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庙里合上给看过，和母亲八字不合吧？
正心不在焉的东想西想，忽然三夫人的声音低低的响在屋内：“我已经求了你祖母，你就安心等着吧！”
这是在说择婿的事！
“母亲！”陆锦柠心中一喜，看向三夫人的眼神里都带了闪动的光。
三夫人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沉着脸敲打到：“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几日就收收心，再向昨儿似的叫人抬着回来像什么样子！”
陆锦柠心中一沉，想起掉落水塘的因由，她的眸子里不由一片阴霾，想起冰凉的湖水漫过头顶、浸入口鼻、手脚无依的恐慌和窒息，心中不禁又将五小姐给恨上了一层。
她的面上却不显，笑嘻嘻的讨好三夫人：“母亲，我省得了！”
三夫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可能是被养歪了，可是她对自己都无能为力，又能对她做什么？只好道：“用饭吧。”
刚端起碗，房里的大丫鬟却悄声走了进来，低声在三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三夫人一愣，陆锦柠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大丫鬟犹豫着，偷眼去瞧三夫人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于是道：“二房老太太快不行了。”
陆锦柠也是一愣，觉得不可思议：“昨儿二伯祖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要不是昨儿晚上二伯祖母忽然出现，只怕自己的银子也没那么容易要回来……
那丫鬟道：“是因为吃了五小姐拿回来的云腿，说是前几日吃了就不好，二房还吃死了一个叫什么盼儿的小丫鬟，不过二夫人觉得五小姐是好意，所以便没有叫人生长出去，结果昨夜不知死活的丫头又做了云腿粥，吃了就不行了……”
“不得胡说！”三夫人面色不愉，重重的将碗筷放在了桌上。
三小姐强按下上扬的嘴角，慢慢的讲一个云蒸糕夹到碗里，闲闲的道：“不要胡说，五妹妹回来可有两日了，她那个云腿若是有什么问题，那咱们陆家的人可都跑不了！怎么就单单二房吃出问题来了？再说了，昨儿二老太太还好好儿的，怎么过了一夜就……就是毒药，也没有这样快的，这未免太离奇了——”
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可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历来可是不那么融洽……”
“过去，二伯母一家虽然嘴上苛刻，可也没有真的敢对五妹妹做过什么，顶多也就是碰见了给她两句话听，五妹妹再怎么样，也做不出弑亲的举动来。”陆锦柠心中虽然巴不得她的五妹妹惹上麻烦，也满心幸灾乐祸的等着瞧热闹，可是到底是在自己娘亲眼皮子底下，也不免要装样子，替她说两句话。
等到丫鬟退了出去，陆锦柠才皱起了眉头，试探着问道：“娘，二伯母她——”
可是话还没说完，三夫人便皱眉叹了口气，“这些事，不是你们小孩子操心的。”
三小姐低着头撇了撇嘴，心中不以为然，不过，她眼珠一转，眼底的笑意到底再遮掩不住——只怕等一会，五妹妹谋害亲长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了，万一她真的说不清楚，不知道到时候等着她的，是顺天府呢，还是家庙？
吃了饭，出了思贤居的远门，也没看见大丫鬟紫凝的人影。
陆锦柠有些不悦，冷着脸问紫璇：“紫凝人呢？”
“小姐，丁侍郎家的丁四小姐来了，紫凝出去迎了。只不过，丁四小姐与小姐走动的不多，不知今日找您是有何事？”
“丁四小姐，”三小姐冷哼，“哼，她能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定是听说了昨日我落水出了丑，赶着看笑话来了吧？紫凝多事，你也不拦着些？你去！就说我身子不爽利，打发了好了。”
紫璇不敢有微词，更不敢提醒丁侍郎家吃罪不起，正绞尽脑汁想借口推了丁四小姐，却听陆锦柠喊道：“等一等！”
紫璇不解的转身，来不及看见三小姐嘴角那一抹诡谲的笑意，只听她道：“丁四小姐一番好意，我这样打发了岂非失礼？你去替本小姐好好的把丁四小姐请进来！”等到丁四小姐看到陆锦柠好好地坐在小花厅迎她，她又百般试探，也没发现陆锦柠的异样时，心中不禁沮丧起来。
她和陆锦柠实在没话说，正想着如何告辞而不显得突兀，却听陆锦柠忽然叹了口气。
“诶，丁姐姐，你说我这个命……”
丁四小姐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听说妹妹落了水，诶，偏偏我那日有事没能去，不然咱们好好的在一处玩耍，也不至于……”真是可惜了，错过了那么精彩的一幕。
陆锦柠当然知道丁四小姐的言不由衷，心中撇了撇嘴，只做不知，接着又叹了口气，“姐姐，妹妹我心里苦，却不知和谁说……”
丁四小姐眉头一跳，从心里觉得陆锦柠不可能和自己说什么心里话，而她这样一副有秘密要说的样子——不知道是要说谁的坏话？
她顿时来了兴致，顺着陆锦柠的话接道：“妹妹家中姊妹众多，可是也多是自己有自己的事，亲姊妹，也有个说得来说不来的，妹妹若是放心我，倒也可以和我倒倒苦水，免得把自己憋坏了——”
陆锦柠一听，心中窃喜，面上却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丁四小姐佯装生气道：“妹妹可是与我生分不成？”
陆锦柠忽然就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才低声道：“诶，姐姐休要说这样的话来臊我，我哪里是与姐姐生分，那么多闺秀，我与姐姐玩得最好——诶，说起来，我也实在是没脸，我那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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