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重罪
御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还有烧的檀香味道在房间飘散，气氛十分压抑。
就是一向敢于说话的王安石，都不敢轻易开口了。在还没有摸准皇帝心意，他变得沉默起来。至于其他的大臣，更是如此。
元祐扫视一圈众人，看着众人都不开口，眼神变得漠然起来。再次问了一句：“你们真的认为这是危言耸听的事儿？”
依然无人开口，元祐帝将目光落在王安石身上。没办法，王安石是政事堂首执政，他不开口，其他人是不会开口的。
“王安石，你说。”元祐帝开始点名。王安石不得不站出来，看了一眼皇上，很恭敬回道：“皇上，臣认为没有事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目前还难以下定结论。任何事，都必须彻彻底底查清楚，才能有结论。如果真如章醇奏折上说，那就不是危言耸听，实乃国之大害。但如果没有奏折上说的严重，那就夸大其词了。”
王安石现在也很圆滑了，或者说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有了政治立场。总而言之，他是不会在轻易表态这事。说了半天，云里雾里，实际上什么都没表达出来。
他这样一说，周围大臣倒是开口了。
“皇上，臣等附议王大人的说话，此事还有待在进行调查和商榷才能下定结论。”
“臣等附议王大人。”
在场的大臣，开始纷纷开口，可说得最多也最核心的，也和王安石一样，就是这事儿没有真正调查，就不能随意下定结论。包括王安石的政敌王槐，都很难得和王安石在这事儿上保持一定的意见。
没办法，这事儿说起来，也干系重大。如果真是全国各地都偷税漏税严重，那这真不是小事儿了。他们这些政事堂大佬，那也是有失察的责任的。
元祐帝听着下面大臣的话，看着众人反应，点点头，不在多说。尽管他的内心是很愤怒的，甚至想要动怒，最终还是止住了。
他对王安石的说法，是有那么一点赞同。毕竟章醇的奏折，还是一面之词，全国各地到底存不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情况，确实需要调查才能反馈出来。
元祐帝是愤怒的，在拿到章醇的奏折，还有章醇给的相关资料，看完后他心里确实非常愤怒。他没有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天子脚下，在自己这个皇帝眼皮底下，居然还存在偷税漏税，还是非常严重的偷税漏税情况。他都不敢想象，那他这个庞大的帝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比这更为严重的情况呢？
元祐帝吐出了一口浊气，才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政事堂就抓紧查办清楚吧。半月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听到皇帝没有给这事儿立即下结论定调子，还要政事堂彻底查办这事儿，在场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怕元祐帝给这事扣了帽子，现在还有半月时间去查办，那里面就有缓冲余地了。
在众人轻松一口气的时候，元祐帝再次开口了，道：“那章醇奏折上提到的这几个汴京城脚下都敢偷税漏税的大户，你们打算怎么样处理？”
众人心中再次一紧，章醇那奏折列举的几个偷税漏税的大户，上面证据确凿，这是事实，根本抵赖不了。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王安石的身上，让王安石先表态。没办法，王安石是政事堂最大的，就是王槐要反驳，都必须要等王安石先开口。
王安石斟酌了一下，道：“皇上，按我大周律历，这几个犯事的大户，家主应充军发配十年，其余家人，牢狱三年便可。”
王安石给几户人家定罪，是不敢轻易下死罪的。尽管律法上提到了偷税漏税最高处罚可以赐死，在没有摸清楚皇帝真正心意，他只能给将这事儿尽量压小。
王安石不置可否，将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主官刑律和大理寺的政事堂大佬，又问了这个问题。
这政事堂大佬，斟酌后，自然也跟着王安石的思路，把几个大户的定罪尽量降低。没办法，如果现在给这几个大户定罪定得太狠太高，那如果全国各地都发生这样严重的事儿，那该怎么办？
“这也是你们的意见？”元祐帝听完后，再次扫视众人一圈，随后问道。下面的大臣，没有人开口，显然也是默认这个定罪的结果。元祐帝这时候脸色再次默认起来，一字一句道：“可朕却不同意。”
在场的人心里一紧，元祐帝这话，让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皇上是准备要把这事儿放大了。
果然，在众人心里揣测不安的时候，元祐帝再次开口了，“奏折上的张家、许家、莫家，还有征税官员，这几个大户人家家主和征税官，一律处死，立即问斩。年龄十五岁以上男者，流放西北充军，遇赦不赦，其余女眷孩童，一律充入教司坊……”
元祐帝一开口，就是直接要开死罪。处死家主，其余全部成年男丁，流放西北边疆充军，而且是遇大赦都不大赦，这就是要一辈子充军了。在西北充军一辈子，能活过十年都不错了，因为西北可是经常有小规模战事，可经常要和西北边疆的那些少数民族作战的。显然，也间接给这些人下了死缓的审判。至于充入教司坊的女眷和孩童，在这一刻都算得上是仁慈了。在场的大臣，听着元祐帝的审判，后背都隐隐有些发冷。因为，皇上的这审判定罪，可实在是太重了。
金口玉言一开，众人明白元祐帝不但没有将这事儿掩盖放小的心思，反而是真准备彻彻底底要清查。不仅要清查，看着样子，还要大刀砍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这事儿如果真要扩大，那就是全国都可能震动，甚至还要引发统治的危机。
几位大臣相视一眼，心里一片苦涩。皇上，可真是给他们出了一道很难的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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