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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碧波荡漾的湖面，轻绕着婉转的歌声。
绿水长天之下，不少舟船在湖面上悠悠飘行。舟船之上，穿着锦衣华袍的男女们各自谈笑风生，享受着春风拂面和清曼笙歌。几只蜻蜓在湖面上轻轻掠过，留下一圈又一圈的微小涟漪。
人间四月天。
这——便是他们看见的鄱阳湖。
“那孽龙就在着湖底？”苘末指着翠绿的湖面。
“嗯。”司淼微微点头，就地坐在了如茵的草地上。
“可这里这么多人···”她诧异的看着他。
“大可放心，黄昏之后，人们自会散去的，到时候在动手也不迟。”他唇边勾起一抹笑，“现在，只需陪我欣赏一下这湖光美景就好了。”
她听话的坐了下来，望着这人间美景。
果如他所说，当骄阳渐渐西沉，垂在了半山之间的时候，湖面舟船几乎没有了，人们都归家了。
只是，那对面靠边的湖面上一只小船停留了许久，不见离开之意。
“我们过去看看，兴许是遇到了麻烦。”司淼一拂袖袍，牵了她快步向船走去。
“小姐，不要啊，不就是一个手镯吗？”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手忙脚乱的阻拦着自家小姐，“哎呀，小姐，求您了，这一不小心掉下湖中···”
“两位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烦事？”司淼略微提高声音，以引起注意。
丫鬟转头，愣在了原地。
她想，她很能理解她失神的原因。
可是，下一秒，她也落入同样境地。
被丫鬟阻拦的白衣女子也回过头来。该如何来形容她呢，只是一回眸就如此，那嫣然一笑真不知有多倾国倾城。
看久了，苘末心头冒出个想法。自己的眉眼之处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仅仅是相似罢了。
她连忙去看司淼，却发现他在看白衣女子。眼底虽波澜不惊，一如往常，表现得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平静。
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眼中有————万分之一的光彩，快得抓不住一丝痕迹。
她的心，突然一下沉了下去，眼神一片复杂。
“啊····我家小姐的玉手镯不慎掉入水中，小姐执意要找回，可水这么深···”丫鬟恢复了神志，细声说。
“这很好办，两位请先上岸吧。在下会为姑娘尽份力的。”司淼笑着回答。
美人微微愣神，旋即莞尔一笑，道：“此物乃家母所留，一时情急才有刚才那番举动，望公子莫见怪便是。”
说罢，她竟落落大方的将右手伸向司淼的手。
很明显，要司淼扶她上岸。
苘末蹙眉，心中不快。她很介意，那双从来都只握着她的手，现在却要容纳其他女子······
正当两只手即将挨拢之际，船下一直安分守己湖水突然翻腾起来。
骤然形成的巨大旋窝轻易就掀了小船。只差毫厘，他们就能牵在一起了。
随着两声惊呼，主仆两人纷纷落水。丫鬟在滚烫的湖里扑腾，不顾仪态，大喊大叫。而那位美人却只是紧咬嘴唇，纤纤细指划着水，即使湖水再烫，也未曾听她呼喊半句。
不待苘末开口说话，司淼已经飞入水中。
身姿，是匆忙的，甚至带着点慌乱。
苘末傻了，慌乱？！能让他大惊失色的·····只有他最重要的人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轰隆一声，她脚下在阵阵地地震般强烈颤动中，陷了下去，她自己也落入水中。
她是妖，是淹不死的。只是水中的温度，灼热难耐，烧的她几乎断了呼吸。
“司淼···救我！”
虽难受，但也不至于如此糟糕，但是她偏偏扯开了嗓子大喊。
听到她的声音，他猛地回头，他正抱着美人准备上岸，即使听到她的喊声，抱着她的手也不曾松开。
一丝犹豫在他淡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他微微一皱眉，搂着怀里的人儿从湖中一跃而出，朝岸上飞去。
她不再喊了，只是看他几个来回就救起了美人，如今，他又救起了丫鬟，飞奔至岸上。
独留她一人，在水中挣扎。
就在他又折回来救苘末的时候，整个鄱阳湖猛然炸裂开来，密集的水浪飞溅了半边天。
巨大的墨紫影子从湖中一跃而出，那暴戾的气息，似乎要将天地掀翻一般。
这下，她真傻了。
“孽···”她惊得瞪大了眼睛，龙字未出，就被扑面而来的湖水灌了满口。
慌乱中，肩头一紧，而后是彻骨的疼痛，像是利器嵌入了她的肩头。侧目，一只布满鳞片的丑陋爪子竟牢牢擒住了她。
一眨眼，她已被带入半空中。
眼前似乎雾蒙蒙一片，在钻心的苦楚里，意识也渐渐抽离。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那期盼已久的呼喊——心痛而焦急
“苘末·····”
Chapter5
苘末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早晨。一缕阳光从山洞中的一角照射进来，暖暖的。
她试着动了动，发觉身上有一重物压着她。偏头一看，一只大手拢在墨紫色的衣袍里，末端的手指扣着她的肩膀。随着目光移动，她不由得诧异的微张口。
手臂的主人趴在地上，披散着一头黑发。没有呼吸，没有动静，死了一般。
泛着幽深紫光的黑发，一身墨紫色袍子，扣着她的手掌····愣足了五分钟，她潜意识里，把这个人和那丑八怪孽龙重叠到了一起。
这家伙····幻化成了人形？！
眨眨眼，管他三七二十一，逃脱才是正经事。
小心翼翼的翻转过来，用足力气将手臂推掉。舒了口气，她提起衣裙，向山洞口跑去。
可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身子被人一掌打回。苘末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这么想跑么····”沉缓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有些慵懒，暗含着不可拂逆的霸道，“洞口我布置了结界，你出不去的。”
她抬头，怒目相视。却又见了他后呆住。
他棱角分明的脸孔像是被用刀子雕刻过的，处处透着咄咄逼人的凌厉，紫色的眸子半眯着，挡不住里面的锐利光华。黑色长发凌乱的散开着。
感觉····在哪见过。
“你····”她皱眉，起身凝视着他。她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之前不是一口一个丑八怪骂得很爽吗？！怎么？现在哑巴了？傻了？”他前进一步，双手抱胸，歪头斜视她。
她的猜想果然成真。
她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不要有所期待，你的水神是不会来救你的。”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又近一步。
“闭上你的狗嘴，他救不救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她大声说道。
“哼，美人在怀，他不会来的。”他的笑容里充满嘲弄。
字字如刀。
她垂下手臂，眸子半掩，掩藏情绪。
他满意的看着她灰心丧气的样子，得意的继续说：“那么美的女人，是男人都会心动的。你跟她比，差太远了。若不是想趁早逃离，我都想多看她一眼呢。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吧。”
“闭嘴闭嘴！”她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愤怒的朝他大吼，“你胡说！你知道什么，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
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抵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呢？他先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凡间女子，跟她这样的妖相比，着实要脆弱太多了。
她默不作声的找着理由让自己信服，坚定自己的念头，只要自己信司淼，他所说的话语根本不能打击到她。对，不能听他的，司淼怎么会不来救她呢。她才是陪伴他身边四十年的人啊！
“再说也无用，堂堂天界水神岂是你可以议论的！”她缓缓抬起头，展开一抹笑颜。
“那又如何？他不过天帝的一条走狗，其实也不过如此。”他眯着紫眸，语气不爽。
她怒火中烧，本来他就令她生厌，加上说的这番话。在她心里，任何人都不能生活司淼的坏话。干脆两步作一步，冲向他面前，一扬手。
“啪！”
这一个耳光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温暖和谐。
他被这一个巴掌打蒙了。暴怒转瞬间溢满瞳孔，带着可怖的威压。
苘末只是看着他，不屈服，不求饶。
“女人，我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他狠狠剜她一眼，不再与她搭话，自个坐去旁打坐休息了。
她暗暗吁了口气，本以为他会回敬她一耳光的。
就这样，她等着他来救她。一等便是三个月。
她每天都是痴痴的望着远处，希望那一袭白衣的高挑身影能够出现，将她带离这里。她在这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而那孽龙，早出晚归，还会带水果食物回来。可她一口未吃，日复一日的过着。
她虽是妖，可妖也要吃东西，虽说五六七天没吃算不了什么。但如今也有三个多月了，她的身子是逐渐消瘦了下去。
这一日，她照例坐在了洞口旁，望着天空。
天空很蓝，山洞外的翠竹又绿了不少，时不时有蝴蝶昆虫飞过，还有牵牛花缠绕着到了洞口上方，一缕一缕的花枝垂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身后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你觉得，以现在这样的状态你能等到他来救你吗？！”不用说，这家伙的表情，她可以想象。他的声音有藏不了的怒气。
“那是我的事·······何时轮到你管？”她不想睁开眼睛，直接闭着眼说道。
听到她的回答，八成又是一张黑脸吧，她感觉到身旁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肩膀突然被他扣住，他强迫她转过身来，力道大得惊人，她疼得睁开了眼。
他紫色的眸子里，印着她冷漠的面孔。
他伸手取过水罐，仰头饮下一大口，然后把水罐一扔，扳过苘末的脸，就贴了上来。
以口对口，不由分说的将水灌到她嘴里。
任她拳打脚踢，他都维持姿势不变，直到水都流入她口中，这才离开她的唇。
她手又是一扬，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比第一次还狠一些。
“好心没好报，活该他不来救你！”他竟然只是擦擦嘴，没有发怒。
“谁要你的施舍！滚！”她颤颤的起身，眼神无所畏惧。
“啊··你的他还是没来啊，真是可怜。”他似乎今天格外心情好，笑得如小孩子偷食成功般。
“他会来救我的。”她埋着头，任长发挡住她的侧脸。
“哦？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他，“你的司淼，天界的水神，永生永世都不会来救你了。”
这个消息宛若天雷，劈在她身上。
“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她闻言大惊，眸子充满慌乱。
“不是我把他怎么了，而是·····”他略微一皱眉，随即舒展开来，“神与凡人私通，不用我解释，你都知道有多严重。”
神仙······凡人······私通······
“你是说··他与那个美人·····是吗·····”她把头埋在他胸口，手用力揪着他的衣襟。
“是的。他们不止在一起，骨肉都有了。”他答得斩钉截铁。
听到这里，她再也坚持不住，本就虚弱的身子就软了下去，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
“需要我帮你······报仇吗？”他连忙扶住她，轻声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不要！千万不要······”她打断他说话，抬起头。墨绿的眸子注视着他，“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好。”他居然没有半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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