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统领。”县令在谢元的目光下,不由地结巴了一下,拱手道,“在下是本县的县令柳是昌。”
谢元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心知这张家堡能够存在,这个县的县令肯定不能脱了干系,但是转念一想,因为保太后和陛下的原因,她自己不也是各种容忍,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县令。
再说,陛下让他来,摆明就是给他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想到了这些,谢元松了眉头,声音冷酷的说道:
“柳县令,后头的事情就交给你料理了。那些农奴要分田地要有住的地方,这些都是县令分内的事情,该是没有什么难处才对。”
柳县令连忙点头,说道:
“是是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料理好了。”
“还有,张家的财物要抄家归公,我已经命人造了册,回头你们慢慢的点了收起来,等陛下的旨意处置。张家的家眷我带走了,陛下要诏见。”
“好好好,下官知道了。”
谢元说完,就带着人从柳县令他们的身旁经过,先是她的亲兵,然后就是那些被绳子绑着的张家的家眷,串成了一串,神色凄惨地从他的身旁走过。
……
……
“陛下,除了张家堡的堡主顽抗不降,死于战场上,其余的人都带过来了。”谢元对着御驾马车说道。
皇帝乌雷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子,女人和孩子最多。
他厌烦的收回了目光,问道:
“堡主死了,他的事情谁知道的最清楚?”
谢元眸光闪了一下,侧过了脸来利落地叫了一声:
“张顺!”
在后头跪着的张顺哆嗦了一下,连忙应道:
“张顺在,张顺在。”
谢元介绍道:
“这是堡主的管家,当时张家堡的堡主就是派他出来说话的,估计是堡主的亲信,他应该知道的清楚。”
皇帝乌雷听闻,看了那个张顺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下去吧,辛苦了。回头张家堡的财物,都给你的中部大营做军功嘉奖。”
“谢陛下。”谢元躬身应了,但是迟疑了一瞬没有动。
皇帝乌雷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陛下……当时为了劝降,我应允了那些堡中人能分田地免一年赋税,不知道是否能兑现。”
皇帝乌雷见谢元恭恭敬敬地,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拘谨,他深邃的眸光一闪,突然笑了,爽朗地对她说道:
“当然,分地本身就是朝廷的政策,免赋税也可。这些都是小事,能这么快就将那堡垒给拆了,甚和朕的心意,你做得很好。”
谢元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谢陛下。”转身离开了。
……
谢元在屏风后头擦身子换衣服,沈留祯就在屏风外头看着她的影子,听着她说话。
“我真是怕陛下不允,虽然说,劝降是为了赢,是为了少死些人命,可是要是不能兑现的话,还是挺愧对那些可怜的农奴的。幸而陛下允了,而且并没有怪罪我。”
沈留祯支着下巴,看着谢元的影子长伸着胳膊套衣服,似乎很是享受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喝了一口茶说道:
“陛下自然会允的。你能分得清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谢元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一边缠着束袖,一边看着沈留祯质问道:
“我怎么听你这个话,似乎好像……在损我?”
沈留祯连忙摆出了一个灿烂谄媚的笑容,说道:“没有……”
谢元听闻,反倒是点了点头,在沈留祯的身旁坐了下来,老实地说:
“不过你说得也对。陛下肯定是比我强。对了,你说陛下要问张家人什么?为什么要见他们。”
沈留祯脸上的笑容小了些,想了想说道:
“无非就是印证一些事情,问问看是不是真的跟保太后有关系。”
谢元听闻,微微惊讶地侧了一下头,盯着沈留祯的表情说:
“陛下……因为保太后的事情,不信任你了?”
沈留祯仰着脸想了想,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那倒也不至于,他还是对保太后心存侥幸,希望风闻是风闻,并不是真的,这样他的心里还好受一些。再一个,皇帝本来就不能偏听偏信,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多方听奏,多方印证,才能做对的决策。”
谢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拿着布巾子擦着自己湿了的头发,说道:
“我也是跟你学坏了,以后还是应该谨慎一些好,不能让陛下觉得我们越权擅专,回头好好的君臣再生了疑。”
沈留祯将她手里的布巾子抢了过来,走到了她的身后,温柔仔细地替她擦着头发,温声说道:
“我们阿元说得对,都听你的。这一趟出去辛苦了……还有,谢谢你好好的回来了。”
谢元听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过头看着他说:
“怎么这么肉麻?”
沈留祯听闻,波光潋滟的眼睛里头闪着粼粼的光亮,带着温润的喜悦,他双手用布巾子捂着谢元的头发,正好包在她的耳朵上,像是捧着她的脑袋似的。
他沉默着不说话,微微弯下了身子,在谢元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珍重至极。
谢元正在仰着下巴看他,难得看见他的脸在自己眼里是倒着的,暗淡的光线下,沈留祯的脸很不一样,显得很成熟很深情。好像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被他捧在手心里。
她的眸光闪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的沈留祯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她就仰了下巴,凑了过去,配合着他,两个人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
……
不知道皇帝都问了什么,反正张家堡的人当天就被皇帝判了满门抄斩,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一并在当场全杀了。
第二天,他们就按照既有的计划,前往太平郡。
太平郡,是皇帝给花什的封地,让保太后跟着儿子养老的地方。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在官道上行走,还没到太平郡的界碑处,就看见保太后带着许多人站在官道上等着迎驾。
她穿着华丽的衣服,身边的婢女云集,还有当地的一些官员都在她的身后,除了没有成规制的御用物品,比之皇帝的仪仗也不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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