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
宁宴喊道。
有人去提水,裴延上前将宁宴拉退了几步,在她耳边道:“拿水没有用。”
宁宴古怪地看着他,“你知道?”
裴延目光动了动,回道:“上次在河边自燃的人,不也泼了水。”
他们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无为道人的七窍已像是烧红了的蜂窝煤,他哀嚎一声过后,人怦一声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火从他身体里烧了出来,四周弥漫着焦糊味和一股奇异的香气。
“金树!”宁宴喊道,金树推开众人从外面进来,宁宴道,“你辨认一下,这是什么香气。”
金树使劲嗅着鼻子,努力分辨焦糊味里的气味。
“不、不知道。”金树急得团团转,“老大,我、我闻不出什么气味,我没闻到过。”
人能分辨出气味,也得先前在记忆中留存过,他没遇到过自然说不出。
宁宴安抚他,“那劳烦你认真记下来。”
金树使劲点着头,“我、我能记得住。”
这一次无为道人自燃,宁宴并不惊讶了,但百姓们却惊呆了,加上前两个自燃的人,一时间满城的人都在猜测,什么样的人会发生自燃。
闹得人心惶惶。
王县令直接吓得晕过去。
宁宴等无为道人“熄火”后,看过他的左肩头,也是一块细腻的皮肤,皮肤上留存了一个烈焰的标记。
“前面两具尸体就有。”宁宴问裴延,“将军可知道这件事?”
裴延盯着无为道人的尸体打量,语气轻描淡写的,“现在知道了。”
“我也有。”忽然,宁宴出声道。
裴延眉头动了动,转过视线看向她,凝眉道:“你确认了?”
宁宴点了点头。
裴延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又慢慢松开,过了好一会儿他道:“别怕,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宁宴将手里的名单拿出来,“将军,我想将上面的人名都查一遍,。”
这半个月她其实查到的信息很少,因为名单上只有名字、性别和年龄,这不说整个大周,就是一个子宁县,也犹如大海捞针。
直到前两天,她一时兴起想到查自燃的两个人,居然让她对上了。
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次离得这么近,她亲眼目睹无为道人从自燃到成为焦炭的过程,只能说无能为力。
有一天,她也要这么死去吗?
宁宴沉着脸,余光看了一眼裴延,她有种直觉,关于自燃的事裴延知道些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却闭口不谈。
宁宴沉默着,裴延却嗤笑一声看着她,“拼命三郎,怕了?”
“当然,身上有个不定时会致死的东西,换成你你不怕?”宁宴白了他一眼,裴延和她一起往外走,“早早安排好后事,随时准备走。”
宁宴懒得理他。
“将军安排吧,我要长命百岁。”她好不容易再活一次,每一天她都会珍惜,才不会随随便便等死。
裴延漫不经心地靠在衙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百无聊赖地道:“那就祝你长命百岁,一生安康。”
“多谢了。”宁宴转头看着他,“将军现在有没有空,请你吃饭?”
裴延不置可否。
几个人正要走,张四海追了出来,他心有余悸,跟上宁宴将报酬给她,“这次,辛苦你了。”
宁宴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张道长也辛苦了。”
张四海一愣,搓着后脖颈子,“我、我没什么辛苦的。”
“你当然辛苦。”宁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祝你长命百岁,夜夜……无噩梦。”
张四海目瞪口呆地站在衙门口,看着勾着钱袋子的宁宴,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好一会儿,他拍了拍旺财的头,“旺财,我们回家了。”
旺财仰头看着他,忽然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居然拔腿就追着宁宴去了。
“旺财,旺财!”张四海跟着狗跑,但旺财一直追到宁宴才停下来。
宁宴意外地看着狗,摸了摸狗头,又挑眉看着张四海,“这是干什么?”
“旺财突然跑来了,呵呵。”张四海去拉旺财,旺财不愿意跟着他,躲在宁宴身后打量着张四海,目光很戒备又陌生。
宁宴也很稀奇,看看旺财又看着张四海,“它好像很嫌弃你,不愿意跟着你了。”
“旺财!”张四海很恼火,上来抓旺财,旺财绕着宁宴和裴延跑,就是不愿意让张四海碰。
宁宴拦住了张四海,“这狗通人性,它不想认你做主了,或许也是你和它缘分断了。”
“就随它的意好了,它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它。将来一天它想通了,回去找你我也不拦着,如何?”
张四海死死看着旺财,旺财贴着宁宴的腿,左右四顾看热闹,就是不看张四海。
“那、那劳驾宁镖头了。”张四海也没辙,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余道林看傻了,指了指张四海的背影,“他怎么了?”
他觉得宁宴对张四海的态度不对。
“狡诈呗。”裴延抱臂看着张四海的背影,“他拿自己师弟当枪使了。”
余道林不敢置信,“怎么个意思?”
“藏书塔的钥匙一直都在他身上,别人很难拿走。所以我想,张四海很可能早就知道,是谁偷了他的钥匙拿走了夜明珠。”宁宴道。
“我问清心道人是怎么知道赤阳子四人的身份,他没有说话。我猜,应该是张四海暗示过他。”
宁宴没有证据,但她觉得,张四海在知道夜明珠失窃后,就一直暗中盯着四位道士,并查了他们。
最后得知了四个人的身份,知道他们是清风观的仇人。
他想为师父和同门报仇,可又不想亲自动手,于是暗示了清心道人下手。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天玄明道人被害时,张四海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的真正原因。
“要不然我还不能发现,清心道人藏张四海,是为了保护张四海。但张四海可以在藏书塔一天不出声,可旺财却不会。”
狗就是狗,除非将它捆得死死的,否则不可能让一条狗完全安静下来。
但一天一夜,旺财都没有发出声音,唯一的可能就是,它的主人命令它闭嘴了。
他待在塔内,等着他的师弟去杀仇人,而他却手不沾血,坐享其成。
在这个案子中,张四海一点不无辜。
这个人心思深不可测,完全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没心没肺。
“旺财,”宁宴蹲在挠着旺财的下巴,“想跟着我,和我回家?”
旺财:“汪汪!”
宁宴笑了起来,戳了戳它的额头,“成,以后你就是我的狗子了。”
旺财:“汪汪汪!”
旺财跟着宁宴摇头摆尾,显得很高兴。
裴延笑了一声,“这狗,还挺会挑主人。”
“将军,咱们去吃饭吧,庆祝旺财加入我们。”
“吃什么?”裴延问道。
“骨头汤!”宁宴笑着道。
裴延无语。
宁宴哈哈大笑,牵着旺财“吃骨头去,高兴不?”
“汪汪汪!”旺财摇头摆尾。
“唉,可惜有人不高兴。”宁宴道。
“拿我和狗比?我看你是长够胆了,是我对你太客气了吗?”裴延追着她骂道,但语气却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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