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越是如此,嫔妃心里就越好奇,贵妃因着什么经常梦魇?贵妃的家世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多数人忌惮她并不肯当众说。
以至于后来的嫔妃只隐约知道贵妃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多的就不知道了。
从潜邸进宫的妃子们应该是最知道内情的,可是嘴松的李嫔已经没了,其余人闭紧嘴巴,多余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过既然有人动了好奇之心,自然就会有人去打听清楚,等到后面,想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秦云颐醒来时,就看见齐枞汶在床边坐着,“陛下。”
“好些了吗?”齐枞汶说,“饿不饿?”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睡了整整一天。”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秦云颐被他扶着坐起,“陛下枯坐了多久?”
“其实无碍的。”
“昨晚没睡好,喝了药,正好今天美滋滋的睡一觉。”
齐枞汶看着她还笑,就生气,低声问,“是不是又梦见那天了?”
“没有。”秦云颐矢口否认说,“就是普通的睡不好,妙宁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就吓着了。”
“真的?”齐枞汶不信。
“真的。”秦云颐笑说,“我要真是梦见那天魇着了,陛下看我有现在的精神吗?”
齐枞汶想想也是,“太医没说有什么法子?”
“那干脆以后这安神汤一夜一碗,安睡到天明。”齐枞汶说。
秦云颐说,“喝了药就吃不下饭,陛下要我喝药也可以,就不能逼着我吃饭了。”
齐枞汶闻言头大,“一个你,简直比国事还难料理。”
齐枞汶要陪秦云颐,秦云颐要打起精神应付他,倒是没空去想别的,直到第二天齐枞汶去上朝了,秦云颐才能空下来想想前夜的事。
此时想起那夜还有些心悸,心悸之外,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妙清你说,这世上有鬼魂吗?”秦云颐问。
“没有吧。”妙清说,“若真有鬼魂,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该死的人好好活着?”
秦云颐讶异的看她,“那人们去寺院烧香拜佛,给祖先们扫坟上香,无一不虔诚,如果世上没有鬼魂,那岂不是白做了。”
“人们做这些就是为了自己心安而已。”妙清说,“越是杀人放火事做的多,越是寺庙跑的勤。”
秦云颐笑,“那若是见到已经过世的人呢?”
“也要不相信她是真的吗?”
妙清看她,“娘娘前日是梦见故人吗?”
秦云颐没承认也没否认,“有时候想念过世的家人,就想着哪怕是鬼魂也好,能再见一面,能再说说话,那该有多好。”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心中太想念,做梦就会梦见故人。”妙清说,“可是那也都是人想出来的,不是真的。”
“大道理奴婢不懂,但是奴婢知道,已经走了的人,他们的日子已经停留在他们走的那天,而还在世的人,每天都是新的日子。”妙清说,“太过思念故人,而忽视了自己的日子,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你这叫还不会说大道理?”秦云颐笑说,“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
“娘娘的家世,奴婢不清楚,妙安只是告诉了奴婢一些忌讳,说娘娘的家事是绝对不能提起的,但是奴婢想,不提,娘娘就忘记了吗?”
“这些往事,娘娘没人述说,闷在心里,最后都积坏了。”妙清说,“等哪天娘娘能坦然自若的说起那些事,娘娘才是真的走出来了。”
秦云颐笑,随后又叹息,“我的那些事,不是可以走出来的事。”
“算了,不说了。”
“娘娘。”妙清担忧的问,“是奴婢说错话了吗?”
“你没说错。”秦云颐说,“是我想明白了,我不该问的。”
“有些事情,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不相信的人也会不相信,实在没必要问别人的意见,只遵从自己心里想的就是。”
怜嫔又去问了一次崔婕妤,更多有关于她嫂嫂的细节,“陛下这几日都会宿在荣华宫,难道你还要让她去?”
“就是这段时间不能去,就更要多问清楚些。”怜嫔说,“好让她学的更像些。”
“那日,她只是背对着出现,话都没说几句,她就晕了,日后自然要多说几句才能让她更相信。”
崔婕妤其实对姐姐的印象也不深,毕竟她出嫁时她还是个小姑娘,记得这些东西,还是母亲在姐姐死后反复和她说起,她才知道。
大部分上次已经告诉怜嫔了,这次又问,也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怜嫔让她拿笔写了,“等我给她看完后就会让她烧了。”她派的谁去装鬼可没有告诉崔婕妤,两边都是互相不知道的。
怜嫔还要问崔婕妤,“说来也奇怪,谋逆,在中原不是大罪吗?为什么贵妃能安然无恙,还能当贵妃?”
“当时陛下还是王爷,去求的先帝,说心悦秦家女许久,希望能纳她做侧妃,陛下允了,但是不是侧妃,是庶妃。”
“不过就算是这样,秦云颐进王府到底是先帝点的头,名正言顺,到陛下登基,立为贵妃,旁人也不能说别的。”崔婕妤解释说。
“男女大防,不就是你们中原的讲究吗?”怜嫔说,“那陛下是怎么心悦贵妃来的?”
“当时贵妃多大呀?”
“听说中原人订婚还挺早的,陛下心悦贵妃,那怎么都应该在订婚前吧。”
“你要问这些,我还真不知道。”崔婕妤说。“我又不是一直在京里。”
“不过我听母亲说过,秦家爱女,早早就放出声不想女儿早嫁。”崔婕妤说,“应该是有许多人明里暗里打听,才会放出这样的声来。”
“贵妃那样的容貌,当时家里又没出事,也是名门,该是一家女百家求。”崔婕妤说,“虽然淑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一年总有几个时机是要出去,和众人同乐的,许是哪次被陛下看中了也有可能。”
“陛下一定很喜欢她吧。”怜嫔有些酸溜溜的说,“没出事,说要纳她还算说的过去,明明父兄出了那样大的事,陛下冒着被先帝猜忌的危险也要纳她,可见心里爱重。”
“难道真的有只见一面就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的感情?”怜嫔在问崔婕妤,也在问自己。当初她和哈克,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自然而然的有了感情。对陛下,她一开始是没有感情的,只是陛下生的好,待她又温柔。
而且他还是那么有本事的男人。
渐渐的她心中也对陛下有了感情,所以她从一开始的只想把梦嫔那些人踩在脚下,到现在,想把陛下从贵妃那抢过来。
这个问题对崔婕妤来说,也无法回答,她或许有过少女情衷的时候,但是在母亲一年一年的怨怼中,也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不是一个人。
齐枞汶来陪秦云颐的这几日,秦云颐只是闭着眼睛装睡,等到陛下睡后,她就睁着眼睛盯着梁下。
知道眼泪累到睡不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
所以每天早上都起的比齐枞汶晚,齐枞汶看见她睡的香,还以为是自己陪伴的效果,很喜欢,不让人叫她,由着她谁。
盯了四天,什么都没发生,秦云颐就想会不会是陛下在这里的缘故,陛下阳气重,于是鬼魂就不敢过来。
于是用膳的时候,秦云颐催促陛下,“马上要年关了,陛下不是要持斋禁欲了吗?我已经好了,陛下不要担心我,快去吧。”
那些日子都是定死的,陛下必须要做的。
“那朕今夜就不过来了。”齐枞汶说,“礼部那都催了好几天了。”
“朕一旦持斋,你就算魇着了,朕也不能马上过来看你,虽然朕是不相信朕吃这几天斋就能影响国运,但是不能让朝臣们有攻击你的理由。”齐枞汶说,“不然明年但凡有个地动雨多的,都会扯到你身上。”
“所以你这些天乖乖的,不要让朕担忧。”
秦云颐乖巧的点头,但齐枞汶啰啰嗦嗦的交代了一大堆,显然还是不放心,秦云颐只能笑说,“那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陛下的寝衣睡怎么样?”
“就像陛下还陪着我,陛下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主意好。”齐枞汶说,“不过寝衣穿了就洗了,不如就拿朕现在穿的里衣吧,朕现在去换给你。”
齐枞汶当真起身宽衣,秦云颐忙叫人去拿换的衣服来,最后她抱着齐枞汶新脱下来的衣服,上面还残留着余温,本来只是搪塞他的一个说法,这时却有些脸红。齐枞汶看着她低头羞赧的抱着自己的衣服,也是心潮蓬湃,不由上前搂紧了她,亲吻她的额头,“若是有仙术能把你变小变大就好了,那样朕就随时可以带着你。”
“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是夜,秦云颐侧卧着等待,烛火也让人只留了两盏,如那夜一般,今日又是妙宁守夜,秦云颐晚上赏了一碟点心给她,吃饱了更容易犯困。
“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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