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鸡飞狗跳,险象环生,火娃儿明明是个病秧子,手劲儿却极大——耳畔呼呼是风,瞳孔倒映着花瓶,眼看着危险迫睫而来,我只顾怔愣,还是卫尘风厉喝一声,“躲开!”大手用力一推,我一趔趄,瓷质的凶器险险擦颊掠过,这才没有击中我的脑门儿……只是,鬓角竟是火辣辣的疼!
脸色苍白,胸口直跳,扶着柱子,大口喘气,只觉劫后余生。鴀璨璩晓我有些懵,心神不定,谁料我尚未发飙,倒是卫尘风转头便朝火娃儿喝道,“卫尘天,你闹够了没!”
静——
大殿死静——
火娃儿卫尘天没有出声,我心中讶异,一手扶柱,艰难抬头,便看到小娃娃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委屈和伤痛,他孤零零地站着,小脸苍白,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玑。
那一霎,他小脸哀恸,我心中一震——明明被袭击的是我,明明鬓发凌乱的是我,明明险些当场见血的也是我,却为何,这个娃娃要露出一副被人伤害的表情?
我不懂。
抬手拭了拭额角的汗,尚未开口,就见卫尘风急急朝我走来,满眼关切,“要不要紧?崇”
要紧,差一点没要了小命……心中这么想着,可我毕竟不会这么说,想要笑一下让卫尘风放心,却发觉自己不能,一开口,竟连嗓音都在颤抖,“还……还好。”
卫尘风一听顿时炸毛,二话不说便朝火娃儿走去,他罕见的没了笑容,劈头盖脸地就骂,“卫尘天!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我警告你,今日的事若是让三哥知道,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贯嬉皮笑脸的卫尘风竟满眼厉色,神情更是我从未见过的凶狠,乍见此情此景,我愣了愣,火娃儿也愣了愣,下一瞬,卫尘风已二话不说地弯下了腰,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恶声恶气地道,“咱们走!”
我惊,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就这么走?
奈何卫尘风脚步不停,我拦不住,仓皇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狼藉的大殿里头,小小娃儿站着,一动不动,身影竟莫名有些寂寥,孤清……
*********
“停停停停停!”
出了琼英殿,卫尘风健步如飞,紧绷着脸,走得飞快,一路上连撞倒了人都不理会。他的那副架势,很是吓人,我是真心怕他惹事,忙喊停,“你要带我去哪儿?”
卫五爷表情很臭,“太医院就诊!”
我懵,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嘴角一抽,立马阻拦,“我没事,也没病!”
五爷脚步根本不停,他瞥我一眼,口中哼道,“你最好是没事!哼,你若有事,三哥怕不是要剥了我皮?”
这话听得我啼笑皆非,“我真没事!你看看我,浑身上下哪有伤口?”
卫尘风听我这句,脚步微缓,神情似乎略有松动。
在他怀里,如芒刺在背,卫尘风全然无视四周的情况,不代表我也察觉不到众人的围观,先前提醒他几次他全无反应,此刻见他终于顿住了脚,我趁机立刻紧紧扯住他的衣袖,抓紧时间游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许是我太过急切,惹得卫尘风眸现困惑,他怔忡看我,我疯狂朝他使眼色,他却完全不懂,“你眼怎么?”
我崩溃!
眼睛迅速地扫了一眼四周装作路过实则不住打量我们的宫人,暗自掐了卫尘风的手臂一把,我咬牙低声,“不想传出你断袖的名声就放我下来!”
卫尘风愣了一愣,转头,乍然看到一大群宫女太监正在不远处装模作样地锄草,回头再看看我,发现他一双手臂将我搂得极紧,我的一颗脑袋,更是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此情此景,着实暧昧,卫尘风恍然悟过来了什么,俊脸一热,耳根泛红,他如被雷击似的迅速将我放下了地,口中连连咳嗽,“我,我并非故意!”
他如避蛇蝎,我趁机下地,扯好衣裳,滴溜溜扫了众人一眼,眼见大家表面上故作锄草,实则耳朵早竖了起来,我嘴角一抽,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忙扯了卫尘风的手臂,“快走!”
我这一扯,身后,又是一大片倒抽凉气之声。我下了地,整个身子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面,依稀听到一个宫女尖叫,“呀,原来五爷竟好这口?”
她这一喊,引起大片***动。
民风彪悍,我甚无奈,唯有扯着卫尘风一顿乱走。
背后,***动声越来越响,听动静似乎被人紧跟,我欲哭无泪,心中感慨——卫国皇宫可真是卧虎藏龙!先是有个什么子期躲在竹林里头弹劳什子的邪门鬼琴,再是病弱皇子丢花瓶丢得直取人命,现如今又冒出这么一堆八卦精神凌驾于尊卑意识之上的仆人,这里……这里有没有一个正常的人?
满腹憋屈,我无语疾奔,只想着如何赶紧躲开身后那些八卦的人,是以,我没有注意到,就在我的身后,卫尘风神情怔怔,他一面被我硬拽着跑,一面盯着我们两个紧牵的手,眼神有些若有所思,继而,俊颜莫名开始泛红……
*********
事实证明,我实在是一个擅长逃跑的人,一路疾奔,竟径直奔出了宫,等到回过神来,四下荒凉,满目空旷,竟然已经抵达皇宫的外围!
回头看看,哪里还有“追兵”?心神登时一松,我撒开卫尘风的手,双手拄膝,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歇歇,歇歇……”
心中却是有气无力地骂,天理不公!
——明明跑了同样的距离,我喘得不成样子,身后那人却是站定如松。旷野无人,一身湛蓝的卫家五爷看了一眼怂包似的我,难得的竟没有开口讽刺,反倒还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摘下叶子,递给我扇风。
“谢谢,谢谢!”
我从善如流地接了叶子,忽闪两下,这才意识到他与平日有些不同,回头看他,熟料他却是迅速别开脸去,似是不想与我对视。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脸依稀有些尴尬,我正狐疑,就听他语气莫名古怪地说了一句,“跑这么快,你的脚当真是好得很!”我怔了怔,怔完就笑,“早说过我没事,是你不信。怎么,事已至此,五皇子殿下莫不是在怪我害你被人误会是个断袖?”
宝蓝身影绷了一绷,稍后才哼,“本宫纵是断了,也不会断你这个袖!”
“对,对。”我嘻嘻一笑,朝几步开外的小溪走了两步,蹲下/身,撩起水来洗了把脸,这才回头朝他打趣,“你纵是断,也是断你三哥那边的袖!”
他看着我脸,怔了一怔。
我愣,瞧他那副呆愣的神情,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女孩毕竟爱美,连忙低头照水,这才发现,唔,跑了太久,大汗淋漓,脸颊上的易容早就花了,此刻经我这么撩水一洗,竟是露出了傅合欢原本的样子!
虚惊一场,我回头朝卫尘风打趣,“哟,五皇子殿下莫不是被我的美貌给迷晕啦?”
卫尘风脸一热,又一红,下一霎便转开脸去,有些恼羞成怒,“谁,谁稀罕你那副样子!”
我哈哈大笑。
事已至此,索性将易容彻底洗掉,以本来的面目示人。洗干净脸,擦掉水珠,抬头看了看四周,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外城!”卫尘风很没好气。
“咦,”我担心,“你认不认得回去的路?”
卫尘风哼,“我又不是路痴!”
我是。一听他认识,我顿时就放了心,放眼一看,哟,有野兔!立刻拽紧宝蓝衣袖,双眼直冒星星,“难得出宫,我们抓只兔子!”
卫尘风似是被我的表情弄怔,呆了一呆,才道,“不要!”
“要的,要的!”
“不要!”
“我求求你!”
“……不要!”
“小五,小五!”
“你……”
见他皱眉,我作势要哭,装模作样的开始泫然欲泣,“呜呜……我从小就住在宫里,从来都没抓过野兔,好容易死而复生来到这里,我只想再活一遍,做些平常女孩会做的事,可你,你连这么小的一个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吗?”
卫尘风眼皮一跳,“你……”
我跺了跺脚,转身便走,“你不捉,我自己捉去!”
“唉。”背后传来一声叹息,手腕被人从身后扯住,“我捉,我捉还不成吗?”无奈至极的语气。
我破涕为笑,转头便将他抱了个满怀,由衷地绽开了最最明媚的笑靥,“谢谢小五!MUA,我真喜欢你!”
卫尘风脊背一绷,登时凝成了一根木柱。
*********
那一天,是我十几年来最最开心的一日——卫尘风虽然纨绔,可武功不错,抓起兔子来简直是轻车熟路。外城森林茂密,有兔,有狐,也有松鼠,我缠着要玩,他拗不过,便将三种动物一一为我捉来,我玩腻了,他再将它们放回森林里去……
他捉,我玩,就这么的,玩性尽时,竟然已接近日暮。我浑身是土,狼狈不已,却笑靥如花,一脸的心满意足。夕照如金,残阳似火,卫尘风看白痴似的看我良久,终是也绷不住,失笑地朝我递过来一只手,“回家了,小笨妞!”
我咧开嘴,握住他,要站起,却骤然间晃了一晃——竟然玩得太凶,站不稳了!
“白痴!”卫尘风甩了一个白眼给我,满脸嫌弃,却不假思索地蹲下了身,朝我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
我怔,迷迷糊糊地看他,有些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就见他转头瞪我一眼,恼道,“爬上来,我背你!”
我更加怔,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臂倏地一紧,竟是被他扯住,二话不说地就缠上了他的颈,下一瞬,身子骤然腾空,竟已被他背起!
“喂!”我小声惊呼,刚要挣扎,就听他道,“你不想快些回去见三哥么?”
想。我立刻顿住。
他道,“那就乖乖趴着别动。”
我立刻趴好,搂紧他的脖子,原本也想乖乖的,可终是忍不住问,“卫尘嚣他回来了?”
“嗯。”卫尘风虽“嗯”,语气却有些不大笃定,“按道理该回来了。”
我很高兴,“那我们快些回去!”
卫尘风笑,笑意却有些奇怪,“你很想见三哥哦?”
我脸一热,心口怦怦直跳,就没有吱声。
卫尘风哼了一声,“三哥是小六的,仔细小六再砸你!”语气竟似是有些阴阳怪气。
我心知卫尘风对卫尘嚣的看重,便笑,“三哥也是你的。”
卫尘风顿了一顿,又走了几步,才道,“嗯……三哥对我极好,我这辈子都会跟随他的!”
这话听得我笑弯了眼,有一句话脱口而出,“小五你也很好,卫尘嚣能有你这个弟弟,也是他的幸运!”
卫尘风顿足回首看我,眼神莫名有一些亮,“你是这么想的?”
“嗯!”
“我有哪里好的?”
“你心好,你帮我抓兔子!”
“……”他嘴角一抽,分明是觉得我的理由不够有说服力。
我着急,没多想,心底的话竟脱口而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人帮我抓过兔子,我,我今天生日,你帮我完成了这些年来一直想做都没能做的事,我,我很高兴!”
卫尘风一双脚突地顿住,“你今天生日?”
“嗯。”
“怎么不告诉我?”他拧起了英气的眉。
我笑,笑得有些苦涩,更有些歉疚,“我,我的生日是母妃忌日,从小就不过的……”
他眼神一痛,神情变得哀悯,“合欢……”
我摸摸鼻子,又笑了笑,这次笑得多了几分甜蜜,“卫尘嚣说,傅合欢已死,我是卫九,卫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今天生日,他没回来,我原本不想再过了的,可是,突然看到了兔子……”
卫尘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问,“你想做的就是捉兔子?”
“嗯。”我笑笑,这次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是衰女,小时候的我就已经很衰了,没有人喜欢我,自然也就没有人送我生日礼物。季子宣和我关系不好,却总是关照相思,记得有一年,他曾帮相思抓过一只兔子,相思在宫中显摆了许多时日,我很羡慕……这份羡慕竟然持续了这么多年,呵呵,奇怪不?”
卫尘风没有回答,反倒脱口而出,“不必羡慕,日后我还会帮你捉兔子!”“嗯!”我立刻眉花眼笑,搂紧他的脖子,“谢谢你!”
“不客气!”卫尘风反手揽紧我的腰肢,手上用力,语气也莫名有些用力,“我们回家,回家后,我……我补给你生日礼物!”
还有礼物?我很惊喜,“卫尘嚣会不会也送我礼物?”
卫尘风顿,顿完才笑,“会,三哥一定会的!”
“耶!”我兴高采烈,“快走,快走,我要看你们的礼物!”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等着我的,竟会是那样一份“大礼”……
*********
蓝衣,轻功,飞檐走壁。
卫尘风一路携我御风而行,眼看着荒野渐远,灯火渐近,我心知皇城就在前面,卫尘嚣也就在前面,心中一安,这才察觉到玩了一天的身子疲乏而且酸痛,困意渐渐弥漫上来,眼皮不由得越来越发的泛沉……
双手一松,我往下滑,卫尘风低笑一声,搂紧了我,避免我从他身上掉落,他正要加速,前方突然杀出来一个人,“五爷!”
卫尘风陡然一顿,收势太急,惹得我的鼻尖儿磕上了他的背,“呜”了一声,我吃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
正在我们的前方,一抹紫衣赫然而立,那人衣襟沾血,满面惶急,朝着卫尘风便跪下了身去,“五爷快请回别院去!”
别院?我睡眼迷蒙,呆呆地看了看骤然杀出的紫衣人,再看看卫尘风,一时之间有些没能明白今夕何夕,不由得迷惑,去别院作甚?
卫尘风却是脸色霍然一变,尾音都有些颤,“卫雨,三哥呢?”
卫雨头一低,一脸的哀痛,“主子他……他在路上遭遇袭击,身受重伤——”
“咻!”的一声,卫雨话音未完,卫尘风已利箭一般冲了出去,他边向前冲边扬声喝我,“抓紧了!”
“嗯!”一听卫尘嚣受伤,我瞬间回神,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夜幕漆黑,我瞪大了眼,紧紧伏在卫尘风的背上,只觉得心如擂鼓,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去——卫尘嚣,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赶到别院,已是夜深,甫一进门,卫尘风脚步便是一晃,我抬头看,心中跟着也是一震,御医……御医站了满满一个院子!
卫尘风俊颜泛白,我与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肃然的眼神,他放我下地,二人正要往院内冲,卫阳突然走了过来,见到我们便往下跪,“属下护主不力,属下该死!”
“轰”的一声,我脑袋发懵,这句话犹如是一记重拳,狠狠击上我的脑门,身子猛然一晃,朝后趔趄,我径直要往后栽。
“小心!”卫尘风扶我一把,却没空看我,只顾焦灼地问,“三哥伤势如何?”
卫阳眼圈泛红,“还在抢救……”
我又是一凛,就听卫尘风恼怒不已地追问,“是哪一路的人袭击?”
这一句,也正是我想问的,不由关切看向卫阳。却见卫阳霎时面现痛恨,狠狠瞪我一眼,一字一顿,“还不是傅国花阁的余孽作祟!”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不可能!”傅齐天被捉,花阁元气大伤,哪里还有这么大的气力攻击你们?
“有什么不可能!”见我反驳,卫阳的愧疚在一瞬之间便转化成了痛恨,他的双眼通红,犹如喷火,恨恨盯着我道,“返回卫国,主子为什么要与你分开而行,二公主莫不是真的以为,是为了方便半路折磨你哥?”
我浑身一震。
卫阳冷笑,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冷,一旁的卫尘风迟疑地问,“莫非……三哥是为了引开敌人?”
“正是!”卫阳猛一咬牙,恨不得在我身上盯出一个血洞,“天牢劫狱,花阁少爷便百般阻拦,重伤主子。我们归国,他竟然还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人才济济的杀手组织?傅国花阁虽灭,但卫国毕竟也有,它们本就是同气连枝,自然致力于消灭同样的敌人!”
他是说……季子宣?我瞪大了眼,发不出声,卫尘风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他看了看内院里御医簇拥的房间,喃喃地道,“花阁少爷……三哥……明知要被攻击,三哥却支开我……”
他不是支开小五,他是让小五护我前行!
想到这里,心中哀戚,我二话不说地转身要往内院里奔,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用力钳制,身后,卫阳怒气滔天,满眼血丝,“傅合欢,我警告你,主子若是为你出什么事,我……我杀了你!”
说完这句,他甩手将我丢开,全然不顾卫尘风的面子,转身便朝一旁的小径走去。小径那头,另一名身穿紫衣的侍卫急急冲了过来,焦声汇报,“禀卫主,追兵已近,离别院不到五里!”
我与卫尘风齐齐窒住,季子宣他……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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