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老太太颐指气使的样子，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被沈老太婆支配的场景。
但这一世的我绝不会逆来顺受！
正当我要上前时，婆母突然将我挡在自己身后。
她语气带着恳切道：“母亲，云儿年纪尚小，恐还不会服侍人，还是儿媳来……”
“宋明珠，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太太刻薄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婆母的话，“老娘想让谁侍疾就让谁侍疾！还轮不到你个商户女来管！”
婆母被老太太骂得抬不起头来。
我以宽大袖子为掩饰，轻轻拍了拍婆母的手臂，无声朝她安慰。
我知晓婆母的好意，她担心我被老太太磨搓，可如今箭在弦上，没得我们选择。
我低着头，十分恭敬地上前。
老太太一双吊梢眼带着审视的光芒，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恍若未见，伸手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乖巧道：“祖母，该喝药了。”
我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听话极了。
老太太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由着我将第一口汤药喂到嘴里。
“你叫苏云？”老太太将药吞下，开口问道，“家中有几口人？父母作何营生啊？”
“回祖母的话，孙媳家中共有五口人。”
“除了爹娘之外，上面还有一兄长，兄长几年前外出游学，尚未归家；下面还有一妹妹，妹妹去年也出嫁了，妹夫是位秀才，如今还在读书科举，至于家父，如今在禾城开了间学堂，以教书育人为主。”
祖母一听，皱着的面孔终于露出了几许满意之色。
“不错！家里都是读书人，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她说着，冷冷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婆母，语带讥诮道：“老二娶媳妇的眼光不怎么样，倒是给我孙儿娶了个好人家的姑娘。”
老太太十分大声地朝我道：“孙媳妇，你可比你那出身低贱的婆婆强多了！”
我：“……”
老太太是在故意给我挖坑吗？
我若应下这句话，那便是得罪了婆母；可我若不应下，那就得罪这老太太了。
内心衡量一番后，我开口道：“祖母这话，孙媳不敢苟同。名家有言‘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不管从仕还是从商，都是国家的柱石，不分贵贱的，所以，我与婆母的出身并没有什么不同。”
婆母对我极好，且今后还要朝夕相处，傻子都知道选择站婆母这边！
因着我的一番话，老太太脸色瞬间大变。
当我喂第二口药时，她的嘴巴才沾着汤药，就立马吐了出来，大叫道：“小贱人，你想烫死我啊！”
说完，抬手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我：“！！！”
婆母吓了一大跳，忙上前道：“母亲息怒，云儿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老太太尖声骂道，“这小贱人就跟你一样歹毒，什么书香门第，我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
我右手抚上发疼的脸颊，眼底一片晦暗。
这汤药都凉了，哪里来的烫嘴！
老太太分明就是看我帮着婆母说话，心里头不舒服了，想借机教训我。
“祖母恕罪，孙媳不是故意的。”我一脸惶恐之色，端着药碗就想朝她下跪。
可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手里的药碗直接朝着老太太泼了过去。
“啊啊啊！”老太太尖叫出声，“贱蹄子，你找死啊！”
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屋内其他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哎呦！祖母，对不起啊，孙媳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我慌乱的拿起掉在她衣服上的碗，一脸无辜道：“孙媳第一次侍疾，毛手毛脚，还请祖母见谅。”
“你你你……”老太太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你知不知道我这衣服可是上好锦缎制作而成了，整个杭城拢共也就三匹而已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老三媳妇那里弄来的，再加上后期制作的费用，简直是昂贵的不行。
若不是新年，她都不舍得穿啊！
结果！
这才穿了几天啊，就被苏云一碗汤药给毁了！
“这么贵重吗？”我紧张又害怕道，“那孙媳肯定是赔不起的。”
活该！
让你打我！
婆母看着老太太气歪了嘴的样子，心头也是一阵畅快。
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她忙上前朝我训斥道：“云儿，你怎么喂药的，还不赶紧帮祖母收拾干净。”
“是是是！”我哆哆嗦嗦地上前要帮老太太换衣服。
可她这会儿瞧着我就来气，哪里肯愿意让我帮忙。
“不用你假好心，赶紧给我滚一边儿去。”
“不不不，祖母，是孙媳不好，孙媳帮您换衣服。”
两人推拉间，只听“刺啦”一声，老太太胸前一块锦缎面料直接被我扯了下来，里头的棉花全洒落在床上。
老太太：“！！！”
“我的锦缎新衣啊！”老太太爆发出滔天的怒吼声，看向我的眼神恨不能射出刀子来，“你个贱人存心的是不是？”
衣服洒了汤药尚且洗洗还能穿，可扯坏的是胸前的一大片布料啊，这如何补救？
价值几百两的锦缎衣服算是彻底毁了！
“苏云，老娘活撕了你！”说完，她朝我扑过来。
我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道：“祖母恕罪，孙媳妇真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老太太直接扑了个空，因着没人扶，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众人：“！！！”
等丫鬟们将老太太抬回床上时，她的额头肿了个大包，嘴角也磕出了血，一副凄惨好笑的样子。
婆母故作生气地朝我道：“云儿，这里不用你来照顾了，赶紧回去吧。”
“她她她……”老太太见我要走，囫囵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因着嘴唇流血的关系，谁也没听懂她话的意思。
“母亲放心，儿媳晚间定会好好教训她的。”婆母抚着老太太的后背道，“母亲还是要保重身体，儿媳先帮您把衣服换下来，随后再请个郎中过来给您瞧瞧。”
老太太气得两眼发晕，口齿也不清，最后只能任由婆母做主了。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出了竹园，在经过另一院子时，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我本没多想，可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周砚的声音。
我带着好奇走进那院子，却发现孙兰儿和她的两个女儿都在，而她们对面还坐着周砚和一年轻女子。
打眼望过去，周砚与那女子的举止竟有些亲昵！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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