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似煞神的人走到自己面前,寿安郡主顿时防备起来,见对方朝自己丢了把匕首,霎时间,她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她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慕云琅回答,他的姐姐——慕云舒,已抢先一步,接话道:“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这是让你用这个割破手指,快点写血书。”
说完,她伸手往袖中摸去,想给寿安郡主寻一块手帕出来,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只好抬头冲着褚昭然喊道:“昭昭,你的帕子借我一下。”
褚昭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月白色绣着兰花图样的帕子,给慕云舒送了过去。
慕云舒伸手接过,俯身蹲在寿安郡主面前,好心替她将帕子平铺在地上,“写吧。写完后,我们便救你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寿安郡主在接二连三的威胁下,心里防线早已溃不成军,眼前慢慢升起一团薄雾。她拿起匕首对着自己右手食指划了一道。
殷红的鲜血瞬间冒了出来,指尖这点痛意袭来,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检讨书怎么写?”
慕云舒没好气道:“我说你写。第一句,仅有安王府寿安郡主刘引章,心怀不轨,意图加害于人……”
在慕云舒一字一句指点下,寿安郡主完成人生中第一份检讨书,写完后,她用力将帕子朝慕云舒一丢,“拿去!”
慕云舒将帕子收回去,反而重新平铺在寿安郡主面前。
见到她这样的举动,寿安郡主没好气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署名、盖手印。”慕云舒指了指文末的空白处,说道。
寿安郡主冲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嘴里一边骂:“真是麻烦。”手上很迅速地补上了自己的名字——刘引章,又在旁边按下自己的手印。“这下行了吧?”
慕云舒拿起手帕,确认上面的字迹已经干透,小心翼翼地折好,递给褚昭然,她不忘叮嘱道:“这东西你收好,日后刘引章再敢目中无人,你就当众把她的恶事念出来。”
说着她挽着褚昭然的胳膊往外走,“三郎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听慕云舒这么说,寿安郡主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一脸防备地盯着慕云琅,“你要做什么?”
后者没理会她,抬腿从寿安郡主身边走过,在压着寿安郡主身上的横梁端头停下脚步。他转头向一直作壁上观的周暮山道:“过来帮我一下。”
见周暮山像是一尊雕像般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动弹,他只好开口催促道:“快些过来,早把她的事情解决完,咱们也好早走。”
周暮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让我干嘛?”
“等会儿我抬起来,你把寿安郡主从横梁下面抽出来。记住要快,我坚持不了多久。”
“哦。”周暮山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走到寿安郡主面前,准备等一会儿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拽。
“你去另一头!”慕云琅没好气地说道,这寿安郡主是后背被压着,从她面前往外拽,要比拉着她的脚往外拽需要的时间更多,中途万一自己这里没有坚持住,横梁从他手里脱手,说不准寿安郡主就得被再砸一次。
另一头?周暮山茫然地看着慕云琅。原本站在寿安郡主正对面的他改站在对方的身侧,“这里?”周暮山向慕云琅确认道。
“你绕过横梁,去拽她的腿!”慕云舒看不下去周暮山犯蠢的模样,对着他高声喊道。
“哦,对对对。”周暮山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迈过横梁,走到寿安郡主双脚处,他学着力夫做苦力时的模样,对着自己的两只手吐了两口唾沫。对慕云琅高声道:“我准备好了!”
慕云琅无奈地摇头,双腿做蹲马步状,两只手用力将横梁一点点抬了起来,手臂上、脖子上都是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周暮山盯着横梁抬起的角度,眼见横梁刚刚离开寿安郡主的后背,他立刻用力抓着对方的脚踝,把她从横梁下拽了出来。“三郎!好了!”
慕云琅听到声音后,立刻松手,横梁“咚”的一声重新砸在地上,原本就有些断裂的木板此时完全承受不住,露出一个大坑。
“暮山人交给你了。”慕云琅对着周暮山说道,自己则脚步匆匆地朝褚昭然走去。
周暮山看着寿安郡主,哭丧着脸,“别交给我啊!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跟在慕云琅过来?这下好了,慕云琅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竟然把寿安郡主交给我?救命,这位姑奶奶在男女之事上有多荒唐已经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我要是今日和她沾上边,这日后可就说不清了啊!”
想到这里,周暮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撒丫子跑到慕云舒面前,“慕姐姐,你得帮帮我。”
慕云舒一脸嫌弃地看着周暮山,“这外面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一个人把她弄回去不就行了吗?”
“对哦!”周暮山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我自愚了!”说罢,他丢下所有人,火急火燎冲了出去。
只见他刚走下台基,便扯着嗓子向远处大喊道:“那个谁……对对对,就是你,正好你家寿安郡主受伤了,你快把她送王府去。”
慕云舒朝周暮山大喊的方向眺望,可她只看到一个身影,嘀咕道:“这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判断出是不是安王府的人呢?”
褚昭然扭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寿安郡主,恰好寿安郡主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
寿安郡主立刻将头扭到一边,留了半个后脑勺对着褚昭然。
褚昭然见她尚有精力,不像是重伤的样子,便放下心,催促站在原地的众人,“既然人都救了出来,那我们快些走吧。”
“好。”慕云琅应声附和,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褚昭然身侧。
慕云舒见自家弟弟想也不想地就附和起来,她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眼神中赤裸裸的嫌弃之意,向慕云琅无声地表示:你在昭昭面前敢不敢有点主见,不要昭昭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云琅看懂她的眼神,同样用眼神回复自家姐姐——“不能”。慕云舒被他这般坦荡的态度直接气笑了,腾出一只手对慕云琅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你小子果然是咱老慕家的人,又一个情种。
镇国公府出情种这件事,已经成了京城里一个不新鲜的传闻了。打从上上任国公起,每一代人都有过为心爱之人放弃大好前程的机会。其中,牺牲最大的便是如今的镇国公,安阳长公主的驸马。
当年,先帝朝时,尚公主成了驸马还需远离朝堂,不能再入仕为官。为此京中凡是有抱负的郎君们都对尚公主一事避之不及。
那些年公主们的驸马都是些公府世家中那些无需操持家中基业、只求享受的幼子,亦或是寒门里那些需要靠迎娶公主重整家族荣耀的郎君。久而久之,已经成了圣人和臣子们之间的默契。
直到出了镇国公这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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